【堪舆与《周易》】
堪舆从最初的择地而居到形成系统化、理论化的术数,经历了漫长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不仅有单纯的经验总结,还有吸纳人类思想的成果形成的理论,这些思想如《周易》、阴阳、河图、洛书、八卦、干支、五行等,它们都构成了堪舆文化的理论内核,要了解堪舆文化,就要从这些理论内核入手。
“大道之源”《周易》
《周易》是中国最早的卜筮专著,在古代文献中常被简称为《易》,至西汉初年被列为“经”书之一,世人遂尊称为《易经》。《周易》是中国古文化的源头活水,被称为“众经之首,大道之源”。
《周易》产生的时间最早在周昭王之后,或西周中晚期。关于《周易》的作者和成书,有着不同的说法。
一种说法是为伏羲氏所作。伏羲氏是中国远古时代的部落首领,传说他仰观天文,俯察地理及人与万物而作八卦。八卦为乾、坤、坎、离、巽、震、艮、兑,分别代表天、地、水、火、风、雷、山、泽八种自然现象,即用八种自然现象来概括宇宙万物。
另一种说法是源于《史记》的“文王拘而演《周易》”,相传周文王被拘禁的时候,根据八卦推演出一整套占筮的道理,就叫作《周易》。
还有一种说法是说《周易》源于河图、洛书。关于河图,相传在伏羲氏时,由于伏羲氏教百姓“结绳为网以渔”,养蓄家畜,促进了生产的发展,改善了人们的生存条件。因此,天降祥瑞,并派神兽龙马向人间送来天书。这种龙马是龙背马身,生有双翼,高八尺五寸,身披龙鳞,凌波踏水,如履平地,背负图点,由黄河进入图河(今洛阳市孟津县境内)。伏羲氏看见后,根据龙马背上的图点,画出了图样,并据此画成了八卦。关于洛书,传说在大禹时,有一天大禹治水来到洛河,看见一只神龟,龟长1.2尺,龟背上有65个赤文篆字。大禹据此制定了《洪范九畴》,后来就用它来治理社会。后来的周文王根据它推演出了后天八卦图。这两个传说就是《周易·系辞上篇》中记载的“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
现在通行的《周易》包括两部分内容。第一部分称为“易经”,即“易”的本身,包括六十四卦、卦形、卦名、卦辞、爻题及爻辞。卦形指卦的图像,由阳爻“——”和阴爻“--”两种爻象,按每卦六画排列组合而成,共六十四种卦象。卦中六画的排列从下到上,用初、二、三、四、五、上表示位序,阳爻称九,阴爻称六,爻象共三百八十四,乾坤两卦另有“用九”、“用六”之辞。解说卦象的辞句称为卦辞,系于卦象之下,解说爻象的辞句称为爻辞。卦辞和爻辞的内容大致有三类:一是讲自然现象的变化,用来比拟人事,如大过卦九五爻辞说:“枯杨生华,老妇得其士夫”;二是讲人事的得失,如渐卦九三爻辞说:“夫征不复,妇孕不育,凶”;三是判断吉凶的辞句,如坤卦卦辞说:“元亨,利牝马之贞。”第二部分称为“易传”,实际上是阐释《周易》经文的专著,即《彖传》上下、《象传》上下、《文言》、《系辞传》上下、《说卦传》、《序卦传》、《杂卦传》,共计七种十篇。因其阐发经文的大义,如本经的羽翼,故汉人称之为“十翼”,后世统称为“易传”。“易传”相传是儒家学派创始人孔子所著。
唐初学者颜师古曾说:“伏牺氏为上古,文王为中古,孔子为下古。”由此,人们认为《周易》是由三代圣人所完成的一部经典。《周易》不仅在中国历史上享有崇高的地位,还被现代西方人士称为与《吠陀经》、《圣经》并列的三大经典。
《周易》对堪舆的影响
《周易》内容广博,它上论天文,下讲地理,中谈人事,从自然科学到社会科学,从社会生产到社会生活,从帝王将相如何治国到老百姓如何处世做人等,都有详细的论述,真是包罗万象,无所不有。《周易》还被看作中国第一部卜筮专著,无论相、数,还是理、占都能够在其中找到理论依据。就堪舆而言,《周易》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周易》体现了“天人合一”的宇宙观,堪舆的目的是要达到天、地、人的和谐统一,所以,“天人合一”的宇宙观可以说是堪舆学的哲学依据。
2.《周易》是由代表阴、阳的两种符号构建起来的哲学体系,其中阴阳观念和学说体系也是堪舆学的理论基石,如古代堪舆典籍《黄帝宅经》说:“夫宅者,乃是阴阳之枢纽,人伦之轨模。”
3.《周易》由卦辞、爻辞等组成,以占卜为主,所以它也是讲吉凶的。在《周易》中关于占卜建筑活动凶吉的大致有八条:
坤卦卦辞:“安贞吉”。
升卦九三爻辞:“升虚邑”。
屯卦初九爻辞:“利居贞”。
随卦六三爻辞:“利居贞”。
颐卦六五爻辞:“拂经,居贞吉”。
革卦上六爻次:“居贞吉”。
涣卦六四爻辞:“涣其群,元吉,涣有丘,匪夷所思”。
涣卦九五爻辞:“涣汗其大号,涣,王居,无咎”。
仔细分析便知,《周易》中的这些卜辞就是对当时择地卜居结果的一种记录,显示了择地卜居在当时是非常重要的活动。
4.在堪舆中,有一个理论原则叫“象天法地”,它的源头其实也是《周易》。《易传·系辞上》说:“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意即人要配合天、效法天才能兴盛发展;违背天理人情,违背自然法则就会失败遭殃。所以堪舆家们在选择与布局生活环境时,总是要把村落、住宅等与天象结合起来,从而达到“致中和,天地育焉”的境地。如江西庐陵的钓源古村,由渭溪和庄山两个自然村组成,呈东西走向,长安岭有如道家太极图的“S”形中分线,为钓源村南向的自然屏障。依东高西低地势一字形跌宕相连的十余口池塘贯穿全村,以二山夹一水,布成了传统八卦中象征美好吉祥的“离”卦。
《周易》对堪舆的影响并非局限于上述概念性的内容,还包括一套符号系统,如八卦、九宫、河图、洛书等,它们为堪舆中的推衍、运算提供了依据。
5.河图、洛书的数字推演。河图主要是由黑、白两种圆点组成的十个数字构成的。白点组成的数字为单数,又被称为生数,代表阳;黑点组成的数字为双数,又被称为成数,代表阴。生数代表万物能生长的时候就生长,成数代表万物该成熟的时候就成熟,将这些双数相加等于30,两者再相加等于55,这个55就代表了天地之数,由它可以衍化出万物之数。这十个数字以图形的方式构成一个四方形。北方用一个白点和六个黑点表示玄武星座的星象,代表了五行中的水;东方用三个白点和八个黑点表示青龙星座的星象,代表了五行中的木;南方用两个黑点和七个白点表示朱雀星座的星象,代表了五行中的火;西方用四个黑点和九个白点表示白虎星象,代表了五行中的金;中央用五个白点和十个黑点表示时空的奇点,代表了五行中的土。
河图非常神奇,其奇异之处正在于它用黑白、数字、图案来表现宇宙,天上的星象可以代表地上的方位,每个方位都由阴阳组成万物,而这五个方位的属性又制造了不断流转的生克效应,这就是宇宙运行的方式,由此,河图又被称作“先天本体宇宙图”。
洛书是在河图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它也是用了黑白点来组成单双、阴阳数字,不同的是,河图用了十个数字,洛书只用了九个数字;河图用数字组成一个方形,代表东、西、南、北、中的方位观念,而洛书只把象征阳的单数放在正方位,这是“四正”,同时代表冬至、夏至、春分、秋分四个季节开始的日子。它又将象征阴的双数分别放在了两个正方位之间,就表示出了东北、东南、西南、西北四个方位概念,这是“四隅”,同时代表了立春、立夏、立秋、立冬四个节气。这些符号组合起来形成一个图,表示了一年中时节的流转。最为奇妙的是,这九个数字无论是横排相加,还是竖排相加,或者每一斜向相加,其总数都是十五,这种奇妙的平衡关系,象征着阴阳运动转化会打破平衡,但它们又最终会回归到平衡的整体平衡观。由于这正是宇宙形成后其内部运行的规律,所以洛书又被称为“后天宇宙图”。
其实,河图、洛书原本确定了十个数字的方位,但是,后人出于各种动机,不断赋予它们阴阳、五行、八卦等属性,似乎宇宙万物尽可纳入其中,这样,河图、洛书逐渐成为方式家推演吉凶的工具。
6.随着《周易》研究成果的不断更新,堪舆对《周易》也有了新的继承,如汉代易学思想中的卦气、纳甲等。所谓“卦气”是以《周易》卦象解说一年节气的变化,即以六十四卦配四时、十二月、二十四节气、七十二候。由于卦气用卦爻符号统摄了所有的季节物候,每年节气和物候的变化都有阴阳的升降消息所决定,几乎每一天的活动都可以推测出吉凶祸福。堪舆术就把卦气纳入罗盘中,用来推算阴阳消长、五运六气,进而判断吉凶。所谓“纳甲”,是指将十干纳于八卦,并与五行、方位相配合。即乾纳甲、坤纳乙,甲乙为木,表示东方;艮纳丙、兑纳丁,丙丁为火,表示南方;坎纳戊、离纳己,戊己为土,表示中央;震纳庚、巽纳辛,庚辛为金,表示西方;乾纳壬、坤纳癸,壬癸为水,表示北方。由于甲为十天干之首,所以名为“纳甲”。由于“纳甲”理论的出现,使得八卦和干支便直接与方位、阴阳、日月方位组合在一起,堪舆家就可以据此为人占卜阴阳宅的吉凶了。
除了上述影响外,古代术数家还将八卦和九宫图结合起来,用后天八卦的方位和九宫的方位相配合,产生了一系列的变化。后世的堪舆家利用八卦与九宫的配合,创立了八宅格局,成为明清时期风水术中阳宅学的一种重要理论和方法。
总之,《周易》无论在理论、思维模式上,还是在实践上,都对堪舆产生了重要影响,二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纪晓岚与《周易》的故事
纪晓岚,原名纪昀,晓岚是其字,晚号石云,河间县人。清朝乾隆年间中进士,后改庶吉士,又升为侍读学士。编修,官至协办大学士,加太子太保(以上均为当时朝廷所授官名)。
纪晓岚是一个学识渊博、诗词文章、诸子百家学说样样精通的人,在当时有较高的声望,被乾隆皇帝钦命为《四库全书》总纂,校订整理这部巨著。
纪晓岚一生都对《周易》抱有浓厚的热情,也有较深的研究,人们猜测可能与他学生时代应乡举考试时,用《易经》占测一事有很大关系。
古人在考试前或考试后往往会用占卜的方式来预测考试的情况,纪晓岚也不例外。当时,他的老师用《周易》为他占了一卦,得到《泽水困》卦三爻动,其爻辞为:“困于石于蒺藜,人入其宫,不见其妻,凶。”老师断定纪晓岚此次考试不吉,可能难于上榜。但纪晓岚看了卦辞后,却说:“卦辞不见其妻,是我的实际状况,我本来就未有妻子,哪有妻可见?不见其妻是正常的,怎么会凶呢?”纪晓岚还根据卦辞判断自己要中第一名,第二名可能姓石或者姓中有“石”字旁,第三名可能姓米或者姓中有“米”字旁。待到榜发,其结果与纪晓岚预测的完全一样。可见,纪晓岚很早就具备了《周易》的变易思维。
【堪舆与阴阳学说】
阴阳学说,是中国古人在接触诸多种类事物与现象的实践中,经过观察和思考后建立起来的一种影响深远的哲学思想。它在中国发祥极为久远,最迟在三千年前的殷商时期就已经成熟了。阴阳学说是一种自发的、朴素的宇宙观和方法论,并初步具有辩证法的思想因素。但是,这种学说却在术数领域得到了充分应用,其中也包括堪舆术。
阴阳学说的起源与内容
阴阳最早是指向着太阳的一面和背着太阳的一面,后来古人发现自然中任何事物都有相对的两面,如山有阴面和阳面;人有男和女;月有圆和缺;日有白天和黑夜;年有寒冬和炎夏……这些虽然相对,却此消彼长,此进彼退,并且在某些条件下,一方可以向对立的一方转化。这种动态的平衡,正是天地运行的重要规律,由此,古人逐步把太阳、男性、力量、光亮、热等带有向上的、运动的、积极的、肯定的、善意的、热情的属性归为阳,把月亮、女性、软弱、黑暗、冷等带有下沉的、静止的、消极的、否定的、恶意的、冷淡的属性归为阴,并由此总结出一套阴阳相互作用的学说,以解析说明世上万事万物的产生和发展。这种观点在殷商之际形成的《易经》中得到了系统的体现。《易经》中说:“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生生之谓易,成象之谓乾,效法之谓坤,极数知来之谓占,通变之谓事,阴阳不测之谓神。”
阴阳学说的内容不仅包括阴阳各自的属性,还包括阴与阳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