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前秦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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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吴王遭嫉 巫蛊事起

王猛上任咸阳之后,遂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治理。由于有苻坚的支持,王猛此次对咸阳的治理效果奇佳。

没过多久,咸阳城已然变了一番景象,如今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盛况已经盖过作为都城的长安。风化大行之后,百姓对王猛无不交口称赞,称其为能。

秦国一番欣欣向荣之景,而此时的燕国却是暗潮汹涌,正上演一场兄弟争斗的大戏。这明争暗斗的两兄弟正是燕国皇帝慕容俊和吴王慕容垂。

这慕容垂原名慕容霸,十三岁时便勇冠三军,随兄长慕容恪一起大破赵军,保住了刚刚兴起的辽东。

因此慕容皝对其宠爱非常,异于诸子,甚至比作为世子的慕容俊得到的还要多,不仅如此,慕容皝还曾动过改立慕容霸为世子的想法,只是因为群臣劝谏,未能成行。

虽然慕容霸并没有被立为世子,但却让慕容俊有一种深深的危机感。慕容俊当然不愿这样的危机一直存在,只是当时慕容皝在位,慕容霸有功无过,他也只能暂时忍耐。

而等慕容皝薨逝,慕容俊继位之后,这样的危机似乎小了一点,而且慕容俊有心经略天下,还用得着慕容霸为自己上阵杀敌,也就渐渐的不再着意于慕容霸对自己的威胁。

只是对于慕容霸之名仍心有不喜,便以他曾因坠马摔断牙齿,更名为慕容缺。可改名不久,这名字却又与谶文相应,惹得慕容俊大为恼怒,于是又赐名为慕容垂。

时值多事之秋,慕容垂本有大才,可以助慕容俊经略天下,但却由于慕容俊心中对慕容垂的偏见,弃之不用,将他留在后方,做些繁琐之务。

可谁知慕容垂不仅会领兵打仗,对于治理地方也十分有办法。不到几月,便将燕国东北给治理的有声有色,不论大族还是百姓,都对慕容垂十分敬重,大有为令是从之意。

慕容俊得知之后,忽然觉得他虽然已是燕国之主,但慕容垂对他的威胁却不减反增,大有并世之势。这是他绝对不允许出现的,所以他趁慕容垂还没来得及培植自己的势力前,便一道御旨,将慕容垂召回了龙城。

慕容垂回到龙城之后,虽然名为侍中、录留事台,但却被慕容俊排挤,不得参与朝政,做了个闲在的王爷,一做就是三年。

直到慕容俊迁都邺城之前不久,慕容垂才再一次被慕容俊任以实事,统兵征讨时常骚扰塞北边境的敕勒人。

这次出征,慕容垂与以往一样,大显神威,军功卓著,只一役便俘虏斩获十余万人,得马十三万匹,牛羊无数。

慕容垂志得意满的回到龙城,本以为这样的战果可以让慕容俊对他摒弃前嫌,重新任用,可谁知却是得到了更深的猜忌。

慕容俊虽然表面上对慕容垂进行了褒奖,但实际上却又让慕容垂坐上了冷板凳,继续赋闲在家。

作为慕容俊的兄弟,如此大功却不进行封赏,朝廷官员都看出了慕容俊对慕容垂的厌恶。有些人觉得事不关己,又是他慕容家的家事,不便掺合,也就旁观而已。

而有的人却天生喜欢揣摩上意,专于逢迎,一直关注这慕容垂,希望他出点什么过错,自己好及时上奏,让慕容俊有机会彻底不再为慕容垂而忧心。

可慕容垂多年来安分守己,从不结交外臣,更谈不上违法乱纪,完全一副贤臣模样,让人无处可参。

尽管慕容垂严于律己,毫无过错,仍然不能避免被人诬陷,居心叵测之人为了邀宠,哪里会在乎你是忠臣还是佞臣。

既然慕容垂身上没有缺点,那么可以从慕容垂身边亲近之人着手,一是其子嗣,二是其妃子。慕容垂子嗣尚幼,不足以作为慕容垂的罪证。

而慕容垂的妃子却不一样,她正好身上缺点很多,若是做了什么错事,作为丈夫的慕容垂自然难逃干系。

况且慕容垂发妻段氏才高性烈,自以为出身贵族,不尊奉出身可足浑氏的皇后,惹得皇后恼怒,已然是属于大不敬,如今正好从她入手,告倒慕容垂。

可是这段氏虽然恃才傲物,目空一切,但在嫁与慕容垂之后,除了对皇后不甚尊敬之外,实在没有什么过错,让人不禁对慕容垂一家的安分守己有些吃惊。

知道慕容垂确实无处可告,那些人也都渐渐收起了心思。

直到有一天,中长侍涅皓听人说书,说道汉武帝末年的巫蛊之事。只听到:“那时武帝生疾,近臣江充进言说是由巫蛊作祟,并将预先准备好木偶人埋在太子东宫,以陷害太子刘据。”

那涅皓听到此处,笑道:“据说汉武帝千古一帝,必定未曾相信这小儿般的把戏。”

那说书人道:“大人此言差矣,武帝非但信了,而且还因此酿成了一桩千古奇冤,造成太子刘据一家几乎全部遇难,只有一个刚出世的婴孩逃过一难。”

涅皓知道既然这说书人这么说,那孩子必然后来有了一番不同凡响的经历,此时动了好奇心,问道:“哦?不曾想武帝也并非能洞察秋毫。那婴孩后来怎么样了?”

那说书人回道:“说来也是奇,太子刘据死了,武帝驾崩之后,这皇位自然落在他的兄弟手中,可怜天惜奇冤,昭帝年仅二十一便暴病而崩。后来继位的昌邑王不仅不成气候,还秽乱宫廷,惹怒了大将军霍光。”

涅皓见说书人停顿了下来,又问道:“那后来怎么样了。”

说书人道:“后来霍光与太后联手,废掉了昌邑王,另立了生长于民间的刘病已,继位后改名刘询,是为汉宣帝,这为后人所称道的皇帝,便是当年那逃过一劫的婴孩。真所谓因果循环,善恶有报,果不虚也。”

涅皓闻言,感叹道:“虽然刘据之后得到了皇位,但当时刘据已死,这善报是不是来得迟了些。”

那说书人道:“虽然迟了些,但总……”

后面的话,涅皓已经没有心思再听了,他在想一件事,一件他已经想过很久,却一直没有结果的事。

他想:“慕容垂虽然谨慎小心,没有过错,但是女子善妒,若是诬陷段氏暗为巫蛊,陛下也许会就此查下去,只要段氏抗不住,那么慕容垂就只有引颈受戮的份了。”

听了刚才的故事,涅皓也有些相信了因果循环之说,他不是不怕报应只是他觉得慕容垂既不是太子,也不可能成为燕国的继承人。

现在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让慕容俊满意,让自己更加得宠,至于百年后的事,那就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打定主意,涅皓便前往面见慕容俊,呈上早已修改的妙笔生花的奏章。

慕容俊看后,这心中积蓄已久的怨气瞬间喷发,怒道:“段奴安敢如此!”

涅皓添油加醋道:“这段氏素来不尊皇后,又不敢明目张胆的作出僭越之事,这才行此隐匿之事,欲以谋害陛下、皇后。”

慕容俊点点头,问道:“既为隐匿,那这高弼又怎能参与其中?”

涅皓回道:“陛下有所不知,这高弼为吴王属官,亲密甚过诸人,诸密事皆曾参与。臣料此事吴王亦难脱干系,愿陛下察之。”

慕容俊一听到慕容垂可能也参与其中,顿时情绪大变,说道:“如此便下旨廷尉勘验,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涅皓叩首道:“臣遵旨。”

涅皓退出皇宫之后,便直奔廷尉治所,拿着圣旨说道:“廷尉何在?”

那廷尉见到圣旨,惶恐异常,对于这样皇帝的近臣,虽然位列九卿,但他还是不敢招惹的,于是连忙出来迎道:“下官在,不知涅常侍有何吩咐?”

涅皓笑道:“请廷尉大人前往吴王府拿人。”

那廷尉问道:“吴王府拿人?拿谁?”

涅皓道:“吴王妃。”

廷尉闻言一惊,问道:“拿王妃?涅大人可有证据?”

涅皓也不多言,他知道有些时候只有少说话,才能让人对他保持着敬畏。他将圣旨递给他道:“廷尉大人请看。”

他见圣旨上写着:“吴王妃段氏,联合外臣,为巫蛊之事,深负朕望,为免冤愆,其下廷尉详查……”

过了一会儿,涅皓问道:“廷尉大人还有疑问吗?”

廷尉回道:“没……没有了。”

涅皓道:“既然没有,那就请廷尉大人叫上人和我一同前往吴王府拿人吧。”

廷尉赶紧道:“是,是,下官这就去。”

只见那廷尉向前走了两步,顿时挺直了腰杆,大声道:“来人!”

话音刚落,便见十余人跑了过来,齐声道:“大人有何吩咐。”

廷尉也不回答,只回身对涅皓道:“大人请。”

涅皓带着众人来到吴王府,被门前侍卫拦在门外,问道:“尔等何人?敢闯王府?”

涅皓见他们气焰嚣张,嘴角扬起一抹邪笑,心想你们也就只能嚣张这一时了,懒得与尔等计较。说道:“圣旨到,吴王、王妃接旨。”

那些侍卫闻言,顿时傻了,心想这下可闯祸了。可是见来人并非宫内之人,心知大事不好,连忙奔入府中通报。

见到吴王,那侍卫还没来得及见礼,说道:“王……王爷,外面来人宣圣旨,可是却和以往宣旨之人不同,点名让王爷和王妃接旨。”

慕容垂道:“既然圣旨来了,快去叫王妃前来接旨。”

等段氏随那侍卫到了大厅上来,还没来得及问问情况,便听到一声:“圣旨到。”

慕容垂和段氏闻言当即恭敬的跪下,说道:“臣接旨。”

涅皓双手打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吴王垂,朕之元弟,功高勋重,荷国重恩,朕甚为倚重,然……”

待到涅皓念完,段氏吃惊的望着慕容垂,却见慕容垂脸上并没有丝毫怀疑之色,心中甚慰,说道:“王爷,妾身虽不识大体,但绝未做过有愧之事……”

慕容垂还没等段氏说完,便回道:“爱妃为人,本王又岂会不知。”

说完又嗔目盯着涅皓怒道:“只恨那诬陷之人,心肠歹毒,欲致我等于死地。一旦被本王查出证据,定将他处以极刑。”

涅皓闻言,也不发怒,笑道:“王爷说的是,若真是诬陷,相信廷尉也会秉公执法,还王妃一个清白。”

慕容垂道:“但愿真能如涅大人所言,若有一丝一毫不公平,哼!莫怪我心狠手辣!”

慕容垂刚说完,涅皓便说道:“王爷可还有什么要说的?若是没有,就请王妃随我等走一躺。”

段氏对慕容垂说道:“臣妾心中无愧,自不怕他冤枉,臣妾去去就回,请王爷静候。”

慕容垂没有说话,只是望着段氏,眼中似乎已经泛起了泪光,他知道这件事绝没有那么简单,若是没有慕容俊暗中授意,就凭这捕风捉影的一件事,涅皓绝不敢带着廷尉来拿人。

慕容垂虽然口中硬气,但是心中的防线却被攻破,他知道他的哥哥对自己仍然不能释怀,似乎已经到了欲除之而后快的地步,骨肉相残,让他怎能不寒心。

段氏被带走了,慕容垂正值壮年,看起来却像是突然老了几岁,两眼无神的瘫坐在椅子上。

他不懂,为什么自己一心效忠大燕,却得不到慕容俊的信任。他每日兢兢业业,无时无刻不心挂大燕,百姓都对自己有了认同,而作为兄长的慕容俊却将自己视为仇敌。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不知道,也许就是因为他太过于谨慎,太过于出色,才会让那个自觉不如他的慕容俊对他生出了防范之心,生怕到时自己百年之后,无人能压得住他。

自古皇位便有一股神奇的力量,他能让子弑父、弟杀兄、臣篡君,这一切不过就是为了手中的权力而已。

过了不知多久,慕容垂终于起身,他不能坐以待毙,他要为自己的妻子洗刷冤屈。他知道整个大燕,也许就只有他的四哥慕容恪会相信自己,如今慕容恪手握大权,可能会为他说上几句话。

他虽然没有把握,但他总得试一试,有一丝机会也是好的,他不能让慕容令和慕容宝就这样失去母亲,他不能这么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