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18号公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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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阿诺(八)

“留洋求学本是好事,又怎会引来祸劫?”言宸问。

张天平两只手相互握着有些紧张又有些惭愧,“我在英国留学六年,六年间深受国外文化熏陶和感染,渐渐觉得我国道教之类皆为妖言,回国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他顿了顿,“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摧毁了天平镇百里之内的道观。”

言宸安安静静并未做声,周一茹倒是吓了一跳,“是百里之内的……所有道观吗?”

男人沉吟了一刻,微微点头,“是的,百里之内的所有道观。”

尽管是猜到了,但听到真实答案还是被吓了一跳。周一茹的嘴里几乎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这百里之内至少二十几家道观,上百号道人,你怎么敢啊?”要是一人一口口水都会淹死他的。

张天平满脸羞愧。

“道教从人类初始就已经存在,一路传承下来,又怎会这样容易被摧毁?”言宸看着他,“所以,你知道你错在哪了?”

张天平猛然点头,“是啊。”紧接着又叹气道,“当我知道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言宸点头,“所以,这整个天平镇都是道士所为?”

张天平点头,“除了他们我觉得应该没人能有这个本事了。再说我也没得罪过哪一路的存在,应该就是他们了。”他将那些怪力乱神所称为‘存在’,而对于太平镇的遭遇,心中更是笃定了就是道士所为。

言宸四处张望了一下,回头道:“这镇里并无妖气,可你们却已经全部尸化,昼夜形态完全不同,而你。”他看着张天平的眼睛,“你觉得你还是活人吗?”

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周围的气氛陷入一阵怪异紧张,周一茹屏住呼吸,觉得言宸这人果然没有心。人家都已经遭逢巨变,他非但不安慰,还给人伤口上再捅上一刀,只得暗叹无奈。

张天平的脸色变了又变,似不知道要如何接话。过了好半晌,才听他深呼口气,释然道:“人也好,鬼也罢,我死不要紧,但全镇的人不能因我个人的过失而这般被反复折磨。就算是死了,也该入土为安才是。”

言宸默然不语,只是冷冷看着张天平。周一茹捂着肩上的血洞赶紧插话打圆场,“他这人就是不爱说话,其实他挺欣赏你的为人的。”缓了口气,继续说,“你这般为了全镇好,做人最起码的担当和责任感都具备,他肯定挺欣赏你的,真的。”

周一茹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张天平的脸色更怪异了。她说‘做人最起码的责任和担当’,那弦外之音就是说,如果连这两点都不具备的话,那就不是人了吗?这话到底是褒?还是贬?

周一茹越描越黑,正尴尬得不知如何解说是好,却听到言宸忽然飞来一句,“谁说你死了?”吓得一个激灵。

她望着张天平此刻血肉红润的脸怎么看都是个大活人,但想到白日里他那副白森森的模样,不自觉吞了口唾液。心想着这言宸说话也太不靠谱了,这人都成了森森白骨还说他没死。难不成再给他来个死而复生?

若是有人说言宸杀人如麻周一茹可能有五分是相信的,可说他会去生死人肉白骨打死她也是不信!

“你……说,我……没死?”张天平的语气充满着不可置信,他当然知道他白日里是个什么模样,又怎么会妄想着自己还是个活人。

“嗯。没死。”言宸面无表情的点头,没等张天平露出喜悦的表情,他又道:“但也活不了。”

周一茹眨了眨眼,对于‘没死,却也活不了’……这两句矛盾的话她硬是没理解过来。

这世间一切有生命的活物,除了生便是死,这死不掉也活不了的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说的她脑子一诈一诈的,同样傻了的还有当事人张天平。

“天平镇整个镇子约八千六百三十二米,前后只有两个入口,镇外八个面被摆放着八面镇棋,而镇内被布了嗜血大阵,整个镇的人之所以变成这样,是经过此阵九九八十一天的炼化,被嗜血大镇一点点吸光血液至此。”

“既然被吸光了血,那应该都已经死了啊!怎么会没死呢?”周一茹不明白。

“因为镇子外所摆放的伏羲阵法。”

“伏羲阵法?”

“伏羲阵法又名:九宫八卦阵,也分为困、封、聚、防等几种类型,而你们镇子外的正是聚阵,此阵能聚神。”

“聚神?”张天平有些激动,“既然知道了,那怎么解开此阵?”

“因此聚神阵,你们的神魂得以保存,恰巧又是血枯而死,魂魄就被聚在体内,此阵解开,全镇的人也就死了。”

周一茹抢话,“你不怕死,但他们呢?你想过吗?”

据张天平所说,他在刚开始摧毁了那些道观后的某一个夜里,在饭馆里吃饭时听到几个人曾在窃窃私语,大致是说因为他的行为引起众怒,那些道观的人要让他好看,那时的他对此还嗤之以鼻,现在想来自己真是大意,若那一日抓了那几个人问了个清楚明白,提早预防,或许天平镇就不会遭此劫祸了。

言宸对于张天平的说法只是听听而已,但周一茹却已经磨牙霍霍,恨不得把那帮道士全部抓来抽打一遍,“真是世风日下,不就是推倒了几个道观吗?大不了出钱出力重建就是了,至于让整个镇子的人,都血偿吗!这哪里还是道士,是妖道才是!”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来那一日她们在破庙里遇到的那个道士,也是不明所以就对她们袭击,还口口声声说她们是妖孽!周一茹想到这,回头一看,却没有看到小白和阿诺的身影,惊住了,问言宸,“她们人呢?”

言宸眼光闪了闪,脸色略有不对,“不见了。”

“不见了?”周一茹大叫,“怎么会不见的,刚才还在这呢!”

言宸手中那把未出鞘的剑刹那间就架在了张天平的脖颈上,冰冷道:“人呢。”

张天平满脸雾水,无辜道:“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言宸手腕微动,剑鞘飞出,剑锋凌驾在张天平的脖颈上,只要顷刻之间张天平的脑袋就会离体。

“说!人去哪了!”言宸道。

“我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