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过程也体现了董倩较强的控场能力。由于采访对象都是香港人,普通话发音不标准,语言表达也不够清晰,如:李萍在描述什么是“第二类病人”时的表述就不够清楚、完整,她说:“第二类是,根据医管局我们20分钟之内,有医生跟护士4个人的团队去接待这个病人,需要抢救的,比如说像中风的病人,这是第二类的。”董倩在这里及时补充关键信息点、概括总结:“就是20分钟之内医护必须到达。”护士在举例说明工作非常累的时候,用了工作中的“行话”:“住满病人的时候都是13”,董倩也及时用提问的形式解释:“13?1个人负责13个床位?”董倩用这些或重复或强调的话语形式突出了关键信息点,优化了传播效果。
三、水均益案例分析
(一)讲述采访普京幕后的故事
2014年1月17日,索契冬奥会开幕前夕,俄罗斯总统普京邀请全球六家媒体对其进行联合采访。采访完成后,水均益在索契发回连线报道,讲述采访的幕后故事。
劳春燕(演播室主持人):本台记者水均益接受俄罗斯总统普京的邀请刚刚在索契的劳拉滑雪场完成了采访。这是一场全球六家媒体进行的联合采访。此前据水均益介绍说,普京是突然现身和等候的主持人挨个握手,看上去气色不错。那么面对全球重量级媒体的主持人,衣着轻松的普京是进行了一场轻松的对话吗?接下来我们就来连线水均益了解详细的情况。水均益你好!完成了一场精彩的采访,我们都知道,马上索契冬奥会就要开了,这一次的联合采访是不是普京特地为索契冬奥会准备的?
水均益:这样,春燕,我先把今天采访的基本过程给大家简单描述一下,因为这个过程真的是有一点出人意料,也有一点点跌宕起伏。因为原先预定的是在北京时间7点钟普京会接受我们这样一个联合采访。后来呢,到7点钟的时候他并没有出现,于是记者就很着急说,会不会有什么事耽误了。后来,好在晚了大概四五十分钟之后,也就是北京时间接近8点钟,普京出现了。
整个采访,按我们之前的约定,六家记者轮流提问,大概有六个主题,一个是安保的情况,另外一个奥运会的基础建设问题,还有一些西方比较关心的人权问题,还有俄罗斯与奥运会的关系,还有体育的话题,还有就是普京个人的问题。这六个话题构成了我们六个人在这次圆桌采访过程中轮流提问的这样一个规程。在这个过程中,普京可以说是基本上游刃有余,回答了很多记者包括西方记者很刁钻的一些问题。当然在回答我的问题时,他也特别地感谢了中国,而且提到中国和俄罗斯是好朋友,而且是战略伙伴,在他的言语当中,完全能够,不用我们去猜就能听出来普京对于俄罗斯与中国关系的一种特殊的感觉和一种特别的重视。
在这一轮进行完之后呢,大概已经花了一个半小时,在这之后呢,俄罗斯方面又非常精心地安排我们去采访室外面的一个看台上,在这个看台可以看到冬季两项比赛的现场,而且有大的五环的标志。在外头呢,普京又分别和各路的每一家记者有五分钟的单独会谈的时间。因为那个时候外头已经是大雾,而且飘着很大的雪花,在这样一个场景下,普京回去换衣服,我们也去穿上外套,然后,普京轮流地来和比如说ABC的谈上五分钟,然后他就走了,到旁边一个房间里休息一下,下一拨的记者赶紧准备,在几分钟之后普京再来。就这么来来回回,普京来了四趟。
所以可见这次普京也好,俄罗斯方面也好,对这次采访的一种精心准备,这种刻意地为记者提供全方位的这种服务,全方位地回答所有问题的良苦用心。我相信在我个人的解读里,我想普京是想向全世界传递一种声音,那就是索契的冬奥会是没有问题的,索契的冬奥会一定会很成功的,俄罗斯是一个开放的大国,俄罗斯也是一个负责任的国家。
劳春燕:我们看到你和普京总统的合影了。这一次的采访可以说是排得很紧,也很有质量,可不可以先给我们透露一下你都问了普京哪些问题呢?
水均益:说到照片,我想补充一下,这个照片应该是我们今天这两个小时里面,我个人觉得最大的一个亮点。当然对我,作为一个中国记者,也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礼遇,因为我全程跟踪了所有人的采访,包括六个人的圆桌采访。当中,普京尽管对所有人都彬彬有礼,对所有人都非常客气,甚至于偶尔会露出他难得的笑容,但是在单独采访,接受我们中央电视台的采访的时候,普京回答得非常的高调,而且对中俄关系给予了非常大的热度的评价。谈到最后的时候,他说我们两个国家是好朋友,是战略伙伴关系。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都没想到,他突然伸出他的左臂,给我来了一个非常热烈的拥抱。在场的很多人,包括俄罗斯总统府的人都有点意外。当然我当时感觉到略有点意外,但是马上我就被他那样的一种热情所感动,所以这给我留下了一个很深的印象。
在这个六方的联合采访中,普京回答了很多的问题,他重点谈了俄罗斯对索契冬奥会所做的准备,所进行的投入,他也回答了一些记者关于冬奥会的费用太高、里面是不是有贪污腐败的问题、安保的一些情况的担忧,当然还有西方媒体热炒的所谓同性恋的问题,普京都是非常大方,非常开明地做了解答。他传递给世界的一个信息当然就是索契冬奥会没问题,大家可以尽可能地来,俄罗斯张开臂膀欢迎全世界,俄罗斯是一个大国,俄罗斯是一个正在发展的大国,俄罗斯未来还会更加强大,但是世界不用担心。
劳春燕:他今天的衣着非常的轻松,那么面对一些非常刁钻的问题,包括你刚才已经提到的同性恋的问题,他整个的状态轻松吗?
水均益:可以说整体上他是非常放松的,他也是非常开放的,他没有排斥任何问题,也没有说他听到某一个问题会很紧张、很排斥,但是的确他花了一些时间,特别是给一些西方记者循循善诱地做了一些解释。他强调说,西方所指责的俄罗斯的这个做法是俄罗斯出台了一个法律,主要是希望保护青少年儿童,不要在过度的性暴露这样的一些问题上侵害到青少年。当然他也说到了一些国家不要用双重标准这样一个问题,他专门提到,他好几次提到,美国某一个州的法律也是不允许公开同性恋的,难道这个州如果要举办大型的国际赛事的话,别的国家,或者说一些西方国家就会说不能在这个地方举办,因为在这个地方某些法律上是有问题的等。所以总体来讲,他是非常开放的。
插一句,我们现在在普京接受采访的会场的外面,现在是当地时间的接近晚上的7点钟,由于我们在海拔将近两千米的山坡上,这里已经开始变得很黑,而且非常非常的冷,越来越冷,所以刚才我无意识地注意到我在说话的时候我这儿已经开始淌鼻涕了,非常不好意思,给观众道个歉,但是的确太冷了。
劳春燕:非常辛苦的连线啊,最后一个问题,可能大家现在都很想问,为什么要把这一次的采访……
水均益:稍等啊,稍等(躲开擦鼻涕)
劳春燕:确实啊,这个气温可能都已经零下了,这里也要给观众们说明一下,水均益这次去采访普京的时候是在劳拉滑雪场的山顶上,而且还是坐着缆车上去的。所以,在这里,水均益也正好给我们解释一下,为什么普京要把采访的地点选在山顶上,就在下面选一个宾馆不是更方便吗?只是为了说景色更美丽吗?还是说有安全上的考虑?
水均益:我觉得是有两个主要的因素。一个呢,就是这里会是索契冬奥会一个非常重要的比赛的场馆,冬季两项,而且会很好看。还有一个考虑呢,我觉得,他多少也想对外界的一种质疑(的回应),好像索契是温带的一个黑海边上度假胜地,哪来的雪啊?其实我们所有的记者今天上来以后都发现索契城里面,靠近黑海那边,那是一个温带的,温暖如春的旅游胜地,而到了索契的山上,就简直是冰火两重天。我请我们的摄像把镜头稍微动一下,来给大家看一下我身边的这个堆积如山的雪堆,所以到了这以后我的一个深切感受就是说,之前谁在说索契没雪,俄罗斯需要成吨成吨地运雪来装点门面,其实根本不用,这里的雪是足够的。
水均益是央视最著名的主持人之一,不仅在海湾战争、阿富汗反恐战和美伊战争期间的采访中有出色的表现,他与多国名人、政要的访谈对话也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据统计,到目前为止,他已经采访了上百名政要,足迹遍布全球,仅普京一人就先后5次接受过他的采访。
丰富的记者经历让水均益在各个报道场合都游刃有余,朴素自然、真挚坦诚、信息量大是他报道的总体风格。在这段报道中,水均益围绕“幕后的故事”这个核心话题娓娓道来。在回答“这次采访是不是普京为冬奥会特意准备的”这个话题时,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是或不是,而是先将相关背景做详细的介绍。首先简单描述采访的基本过程,用两个词“出人意料,跌宕起伏”开头,吊足观众的胃口,其次介绍六个话题,特别指出普京“特别地感谢了中国”,并且从言语中就能感受到“普京对于俄罗斯与中国关系的一种特殊的感觉和一种特别的重视”,然后详细介绍了单独会谈的过程,用“就这么来来回回,普京来了四趟”这个细节的描述让观众看到了俄罗斯方面对此次采访的重视程度。水均益这样的谋篇布局好似悬疑小说,其实介绍到这里,观众已经知道答案了,那就是俄罗斯方面这次“刻意地为记者提供全方位的这种服务,普京全方位地回答问题”,其实是特意为冬奥会准备的,这样刻意准备的原因何在?水均益及时加入自己的解读:“我想普京是想向全世界传递一种声音,那就是索契的冬奥会是没有问题的,索契的冬奥会一定会很成功的,俄罗斯是一个开放的大国,俄罗斯也是一个负责任的国家。”这样的解读也因为有了前面背景资料的支撑而更加立体丰满。在第二部分,劳春燕首先介绍看到了他与普京的合影,再问水均益都向普京提了什么问题,这时,水均益说:“说到照片,我想补充一下,这个照片应该是我们今天这两个小时里面,我个人觉得最大的一个亮点。”这个“补充”极大地增强了整段报道的现场感,让观众获得了与现场同步的感受。第三部分回答普京整个状态轻松与否的问题时,水均益突然流出鼻涕,这个小插曲发生之后,他并没有回避,而是坦诚地告诉观众现场报道的环境是晚上7点多在海拔两千多米的山坡上,“非常不好意思,给观众道个歉,但是的确太冷了”,水均益的实话实说丝毫没有影响直播报道,反而觉得他的话真实可信,也让观众感受到了记者的辛苦。
水均益的语言表达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说半句话”,比如:“在他的言语当中,完全能够,不用我们去猜就能听出来普京对于俄罗斯与中国关系的一种特殊的感觉和一种特别的重视”“普京轮流地来和比如说ABC的谈上五分钟,然后他就走了”“他专门提到,他好几次提到,美国某一个州的法律也是不允许公开同性恋的”,其实这样的表达方式也有可取之处,因为电视新闻直播过程是声画结合的过程,有声语言信息不够时完全可以通过电视画面来补充,而新闻现场也是一个不断变化的现场,直播的魅力就在于观众接收信息的同步性,现场的报道不需要每句话都说得无懈可击,换句话说,只要做到能够保证信息的有效传播就可以了。
(二)伊战十年,重返巴格达
2003年3月20日,以美英军队为主的联合部队发动了伊拉克战争,高高在上的萨达姆铜像被拉倒,约10万伊拉克人丧生,280万人居无定所。这10年,各教派之间的纷争此起彼伏,基地组织也趁乱而入,伊拉克在蹒跚中开始重建。2013年3月,水均益他们重返巴格达,带回最新的见闻。
劳春燕:水均益、冀惠彦你们好,你们到伊拉克已经20天的时间了,最深的感触是什么?跟我们分享一下吧。
水均益:故地重游,但是我想,对于我和老冀来讲,游的心情还不是特别强烈,到这20天的时间,给我很深的一个感受是一方面这10年伊拉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另外一方面,似乎很多事情还停滞在10年之前。之所以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是一场战争使整个伊拉克这个国家,3000万伊拉克老百姓经受了一次剧烈的社会的变动,在他们的内心也产生了剧烈的冲撞,这样的例子在我们这几天在伊拉克全境采访的时候是比比皆是。而说很多东西停滞在10年之前呢,是因为我们到了巴格达以后呢,看到很多的基础建设,很多的道路桥梁基本上还是战前的样子,由于伊拉克在这10年里一直处在动荡和不安全状态之下,所以很多的基础建设基本上没有翻新,而且很多地方让人感觉到是百废待兴,一片非常凋敝的感觉。至于说到我们在这拍摄的一些感受呢,我相信老冀呢,10年之前我们在一块,当时他记录下了很多珍贵的镜头,作为一个摄像,很多东西在他眼里呢,更加触目惊心,接下来我们请老冀谈谈10年后他重返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