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交谈,没有性的动作,可是我却强烈感觉到,某件事即将发生。
我很确定,我对他的情欲将导致某事发生,可是我很犹豫,不知该不该有这种粘附在某人身上的情欲。在这个梦里,陈梅表达了对浪漫关系的愿望,同时也表达出,情欲与必须建立新粘附关系的冲突。陈梅需要爱,但是她很谨慎,也很担心,担心她的情欲在实验室里曝光,然后被人粗糙地批评。总之,这是陈梅彩排未来的梦境,她测试自己的感觉,并让自己知道,她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再创新关系。
陈梅的最后一个梦颇长。陈梅把她跟马修的关系划上休止符。
第二个梦:我有钥匙,是前夫现任情人家的钥匙。我进入公寓,来到餐桌旁,因为桌上有三、四张小纸片,好像是从便条纸上撕下来的,而便条纸似乎是我办公室的用纸,我不知道纸片为什么在这里,我想要拿走。这时候,她从浴室出来。
她没听到我在她家的动静,而我也不知道她人在公寓里。她动作很奇怪,从浴室跑出来,冲向客厅,我随后跟着跑。她很不高兴,无法了解我为什么在这里。我向她说,抱歉,我不知她在家,否则我是不会来的,不过,我来这里的目的是要拿桌上的东西。
我很内疚,因为我要拿的东西,也许不是我的,是她的,可是,很抱歉,我真的需要那些东西。然后,她告诉我,我随随便便进到她家,没有任何通知,这让她跟我的前夫都感到很害怕,怕我随时闯入,乱拿东西。我告诉她,我不会那样做,我跟他们一样害怕,怕他们闯进我家拿东西,我想,他们也曾到过我的公寓。
因此,我们都知道彼此的害怕,并互相了解,我们不该彼此侵扰对方。我记得,我们坐在客厅里,窗户像幅画,外面的风景美极了,阳光普照。陈梅的梦澄清了一件事: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她知道,必须远离前夫的生活,而前夫也必须远离她的生活。而主要的“梦的指向”在于陈梅要停留在过去,或抛开过去,以及她应该接触新的人际关系,或是退却。在梦中,陈梅抛弃过去,直奔未来,她处理得很好,不需要特别的协助。
罗衡是另一名修养良好的人,对于离婚他早就有心理准备。其实,他的婚姻比预期的长,共二十年。罗衡十九岁时跟十八岁的郑敏结婚。郑敏体弱多病,说得上是职业病人,她经常接受治疗,然而,一大堆病都是想象出来的。
郑敏扮演的是生病者的角色,因此,罗衡便必须承担所有的责任,特别是在郑敏住院、动手术时。有一天,罗衡忍到极限,把郑敏所有的药物全部扔掉,就此离家。
他在睡眠实验室的第一个梦,明显表达出,他真的很想放弃照顾郑敏,过着平静自在的日子:我在停车道上。这好像是广州,看得到下面的海洋。两个套着滑雪面罩的男人突然出现,他们要我的钱,还有我太太的钱。一名男子抓住郑敏,我大按喇叭,男子说:“没有用,没有人听得到!”我大声笑着说:“你说的没错,来吧,爱拿什么就拿吧!”梦里最重要的指向是“保护”和“放弃”。罗衡觉得这个梦是在说:“我放弃她,我无法帮助她,而且,没有人会帮助我们。”罗衡说:“她花去我很多钱,现在,我愿意放弃。”
罗衡与陈梅,都能清理旧婚姻的包袱,准备开创生活新局面。他们的梦也显示出这样的特点。他们俩都没有优郁症的家族史,相似的是,都有稳定的工作与良好的人际友谊。一年后,他们相约回来,接受后续测试与访谈,而他们都有新的罗曼史。在好朋友、好基因、好的自我印象帮助下,当然,还有好梦的运作,他们成功地克服障碍,从婚姻型转为单身生活。
大多数参与离婚研究的人,都因为情绪上的忧郁而进退维谷,不过一年之后返回时,他们的生活、他们的梦,都有所改善。专家对这组人的改变,非常好奇。遭受打击而不知所措的人,是如何站稳脚步,继续向人生之路迈进的?
3.扭转危机的做梦法
探讨陈梅的梦境,以及探讨许许多多离婚人士的梦境,通过这些探索与研究,专家确信,当人们面临危机时,梦是理解与克服情绪障碍的捷径。由于这个观点,梦学专家开始设计一套锁定在梦境上的治疗方式,陈梅的个案就是例子。
这套称为“扭转危机做梦法”的治疗方式非常有用,针对的目标是要把负面、有害的梦境转变成正面、治疗的梦境。它不止让我们终结恶梦,甚至重写梦境剧本。用这种方法,我们等于重新导演梦境,让梦执行它的适当功能,让我们心灵的叙述、统合感,扣紧现在的生活脉动——也就是说,第一,指认出当前令我们消极、沮丧的危机;第二,再从我们的记忆里,找出充满力量的影像;第三,让这些影像活跃起来,改变我们清醒时的生活态度。
这样一来,我们就能更快速、更彻底调整情绪上的狂风暴雨。
“扭转危机做梦法”不仅对恶梦有价值,对好梦也同样有价值:因为,我们除了通过梦更了解自己之外,还能培养新愿望,改变我们的清醒生活。
“扭转危机做梦法”的技巧,你可自行运用,也可以和治疗师配合使用。如果你准备自行运用,本书将提供例证,说明如何运用这套方法,而且也有循序渐进的指导。如果你患有忧郁症,或是其他心理疾病,目前正接受治疗师的协助,那么,探索自己的梦境,将加速康复。除此之外,如果运用得当,梦还能替代抗忧郁药剂,当然,这方面还得请教你的治疗师。
本书里有许多人物(真名都已更改),他们或曾遭遇过生死攸关的疾病、强暴、童年时被虐待,或者其他自尊受损的生活危机,然而,运用“扭转危机做梦法”,他们重拾自信,也获得个人成长。
社会上,有些人似乎更有本事,能够轻巧度过生命险障。至少有四个因素,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们有此能耐,那就是:好朋友、好基因、好的自我印象,还有好梦。
“好朋友”提供自我统合的连续感。朋友期望我们的表现,正是我们平时的表现,也就是说,我们借此表现出自己的性格。他们的稳定预期,帮助我们稳定自己,即使,我们内心所感受到自己,纯粹是陌生国度里的陌生人。以朱莉为例,她逃离家庭、工作,甚至避开为数不多的朋友,因为她的朋友,大部分都是丈夫的朋友,实际上,她根本没有朋友,所以她觉得,无法得到朋友的支持。危机来临之际,她显然是孤独的。
“好基因带给我们生物学上的坚韧,在风吹雨打的逆境中,不会被摧垮或生出重病。”当然我们无法控制这种生物遗传,不过,我们可以多留意,个人的家族性格与某些疾病的关联性与敏感性。例如,压力在某一家族中会加剧某些病情,包括头痛、胃病、忧郁症。如果你多注意这些早期的症状警讯,就能把伤害程度减为最低。再以朱莉为例,她遗传了母亲的软弱与忧郁。她母亲对于生活苦难,一直是逆来顺受,因此不再有多余心力援助朱莉;而朱莉为了避免步母亲后尘,一直拒绝她母亲的角色模型。朱莉的父亲,跟自己的妻子与子女,一直保持距离。长大后的朱莉,不断试着拉近父女关系,但终归枉然。在婚姻中,她不断重复这种关系,企图从较年长的男人身上,找到安全支柱。她理想的婚姻状态是,找个像父亲的男人结婚,而她努力超越她母亲的作为。很不幸,她嫁错了郎。
“好的自我印象”令我们充满自信。如果我们信任自己,有必要时,就知道该如何求援。那么,当危机降临,就更有能力武装自己。有良好的自我印象,我们就不会像朱莉所看到的自己,一名“逃之夭夭的失败者”。
“好梦”,一般而言,是不会被列入处理危机的重大要素名单内的,然而,它应该被纳入才对。能够做好梦的心灵运作系统,让我们指认出内心的感触流动,然后,当环境改变时,我们能及时调整自己的观点,并创造出一个依旧保有自尊的新我。真是令人高兴,陈梅发挥这方面的潜能,成为一个能做好梦的人。
“扭转危机做梦法”直接引导出现障碍的梦境,并企图扭转梦中透露的不良统合感等危机。身处危机的人,通常会向医生、心理治疗师或其他咨讯人员寻求协助。然而,只有少数的专业人员会探讨患者的做梦人生,借此找出患者的心迹路痕,而这可能是他们之所以一蹶不振的根源。
虽然有些治疗师愿意探讨患者的梦境,但是,对患者一鳞半爪的梦境回想,他们束手无策。其实,一鳞半爪总比没有好,有个起头总是好的,治疗师反而应该针对这些梦境断片,深入挖掘,和患者继续讨论,促成更多的梦境回想。这样的工作,就像只凭着一页的线索,就想重建五百页的小说情节一样,是极为艰巨的。
常见的情形是,治疗师假定,患者所记得的某些梦境很重要。然而,这些片断的梦境意义,却没有回归到做梦者当晚的做梦脉络里,反而是用他们清醒时的自由联想串起来的。结果,梦所要呈现的意义,黯而不彰,只在做梦故事的周边,漫无目的飘荡。
其实,有更好的改善方法。在睡眠实验室里,专家们开发出一种技巧,专门捕捉梦境,而且人人都可拿来运用。只要各位能找出每个梦之间的发展趋势,就能轻易辨识,哪些梦是消极的,或甚至是自毁的,然后,我们就能在每一个晚上,改正不好的梦境。
如果你目前正跟生活危机缠斗不休,那么,你最好多注意自己的梦境。本书将提供一些方法,提升你捕捉、探索梦境的技巧。此外,从别人如何转化梦境,应付生活危机的经验,你也将学习到,如何以新观点处理困扰自己的问题。
你也许非常怀疑,克服危险,应当改变的不是清醒的生活吗?怎么会说成改变梦境呢?然而,曾经运用“扭转危机做梦法”的人,一定很兴奋回答说:“确实如此!”这些与梦学专家一起合作过的人,异口同声告诉他们,梦提供洞察力,让他们知道目前的困扰,和过去有什么关联,同时,梦也提供激励,促使他们创造更美好的生活。
他们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发现,就是:改变梦境的结局,是创造美好生活的临门一脚。这个观念,震惊了传统的心理分析界,同时挑战了百年来的弗洛伊德梦学,让我们重新探索清醒心灵与做梦心灵的新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