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峨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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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非礼勿视

(PS:实体书卖得挺好,这里订阅却是惨淡,小鱼哭笑不得。不过小鱼说了,将会陆续解禁上卷的,大家放心,就算一个订阅的都没有,也不会太监,而且会保证质量。感谢兄弟们的支持。)

小鱼回到西极天的庭院,只觉得肚中愈加饥饿难忍,那滋味别提有多难受了。这也难怪,这日黎明起身到此刻,居然就没有吃下什么东西去,本来与师兄弟们喝了一场酒,偏偏只灌下一肚子黄汤;赴一回海鲜宴,却又被一杯不知是毒药还是解药的东西弄倒,直至此刻日薄西山,竟然是一点果脯的东西都没有进嘴。

不过此刻比饥饿更让小鱼操心的是,沈月奴为什么要出手救自己。

如果她是来找峨眉派麻烦的,这似乎又违背了常理,难道她会以为这样让自己感念人情,自己就会不顾师门站在她一边?这又怎么可能?看那沈月奴如此精灵聪颖,必然也不会作如此之想。

难道他们并非是来找麻烦,而是真心诚意前来为师父拜寿的?这青龙会行事强横霸道,但也并不欺凌一般百姓,与峨眉派又素无仇隙,有什么理由来找麻烦呢?何况峨眉派堂堂中原武林名门大派,虽说常年在山的弟子并不多,但武林中有多少成名的英雄好汉出自峨眉派?更不消说少林、武当、丐帮这些人多势众的大帮派更与峨眉有着千丝万缕的交往,否则通天大师寿辰,也不会有那么多武林顶尖人物纷纷具礼而来了。青龙会与峨眉派无冤无仇,莫名其妙找上门来为敌,确实也很难令人相信。诸葛白当年倒也确实和师父有些过节,但现在他口口声声称沈月奴为“少主”,可见也不过是青龙会的一名部属,青龙会为了他一个人而与整个峨眉派为敌,实在也有些说不过去。小鱼想到这里,心下稍安。

这心下一定,不免肚中愈发饥饿起来。说起来也真正好笑,守着阿四做出来的那么多海鲜大菜,自己竟然一筷子都没吃到,就被沈月奴的解药放倒了,这丫头也真是要命。

想起那些美味的螃蟹大虾鱼肉扇贝,心中更是大为后悔,早知道喝酒之前,一定要先大吃几口才是。他看了看天色,心道,这些时辰已经过去了,段师兄一定早已经布置停当,醉酒的师兄弟们大约也都醒了,师父尚在闭关,无穷法师不知道是否还在山上,但无论如何,只要众人齐心协力,管他有什么鬼魅魍魉敢来挑衅,都不必怕他。打定了主意,便向伙房快步走去。

谁知寿筵剩下的酒菜竟然都已经没有了,大概午时早已被二代弟子们吃了干净。煮饭的钱大伯也不在,算算时间,正好是老人家下山采买的日子,这峨眉山山高路远,说不得明天凌晨才能回山。看来坐等钱大伯也不是个办法。

小鱼叹了口气,又翻箱倒柜地寻了半晌,只找出一小口袋粟米,心道,就拿这些东西煮点粥吃也还不错。说把便又去生火烧水。谁知将一切打点好了,粟米也煮进了锅里,这才发现有些黑色的细碎杂物漂浮了上来。他忙取了一盏油灯凑近观看,不由得暗叫“晦气”,原来那粟米之中竟有些老鼠屎,适才光线暗淡,竟也没有发觉。

盯着锅里翻滚的粟米粥,小鱼长长地叹了口气,又伸手去把灶台里的火灭了。这粥自然已经不能吃了,又该如何是好呢?

小鱼沉吟了一下,突然想到,何不到西极天院落的背后那个小湖去捉几条鱼来烤着吃,那湖中小鱼味道十分鲜香,佛家有戒律不可杀生,附近寺中僧人从不去惊扰,只有小鱼少年时常常从湖中偷偷捉起几条来,不敢拿回伙房煮吃,往往跑到山谷避风之处烧起一小堆火来烤鱼,即使不放调料,那滋味也异常甘美。

此时夜色已然降临,满天的繁星闪烁,亮晶晶地悬在头顶之上,仿佛伸手便能摘下来一般。小鱼少年时,每到这样的时辰,都会来到这秀丽的小湖边,脱了鞋袜,挽起裤角,探进水中,静静地躺在湖畔仰望星空,任那湖中的鱼儿轻轻地蹭着自己的小腿,轻轻地啄着自己的脚趾,什么也不用去想,仿佛自己也与那湖光山色融合在了一起。

现在,他又来了,还是那个小湖,还是这满天的星斗,不过小鱼这次却不是为了看星星的,他右手提着一支白腊杆子的长枪,高挽裤腿光着脚站在水中,目光炯炯地寻找着水中的游鱼。

谁知此时这些鱼儿也似乎感到了危险,平时都成群地围在自己的脚边,现在却都跑得无影无踪,加之夜色迷蒙,小鱼努力睁大饿得有些昏花的眼睛,尽自在水中寻了半天,竟然连一条游鱼也未遇见。

肚中饥饿,想捉几条游鱼来烤吃,却又连鱼儿的影子都不见,小鱼心中长叹一声,口中喃喃地道:“想不到我堂堂大明英明神武的斥候千总,文韬武略的峨眉少侠,今天居然要饿死在这小湖之中,可叹可叹,可怜可怜……”

就在此时,忽听湖边有人笑道:“喂,你手里拎着支长枪,站在水里嘟嘟囔囔地做些什么?”

小鱼回头一看,原来是沈月奴,只见她左手托着一张木盘,盘中放着一个大碗,竟轻快地走了过来,自顾自地坐在了湖边,又道:“呵呵,多么美丽的景致,你这呆瓜为何如此大煞风景,居然打起之后水中小鱼儿的主意来了?你是小鱼,它们也是小鱼,难道你要同类相残么?”

小鱼满脸通红,好在天色黑暗,估计沈月奴是没有看到。不过他也没法继续扎鱼了,只得将长枪扛在肩膀上,趟着水回到了岸边。沈月奴伸手递过那个木盘,揭开盖碗,柔声说道:“快吃吧,这是鱼翅捞饭,刚刚出锅,还热着呢。”

小鱼闻着那大碗中的香气,垂涎欲滴,鱼翅捞饭是个什么东西他倒是一点概念都没有的,家乡不产海货,从军西北,也总是大口吃着牛羊肉,海里的东西却很少吃到。不过此刻腹中饥火难耐,再也没有心思客套了,于是伸手便去接那大碗。沈月奴却将手向回一缩道:“怎么,千户大人不用银针试了?难道就不怕小女子下毒?”

小鱼也不答话,一把抢过碗来,真的从怀中掏出银针,在饭菜中探了一下。沈月奴嗔道:“哎呀,你这个死呆瓜,是不是故意要气死本姑娘啊?”

小鱼也不理会,竟还将银针放在眼前仔细地看了看,然后收起针来,大口地扒起饭,边吃边道:“小心无大错,家师有言,小其心而平其气,临事先惧而后谋,事乃可成。”

沈月奴哼了一声道:“都说峨眉乃是天下第一正宗,怎么教出来的徒弟却都是如此的小家子气。”

小鱼口中吞饭含含糊糊地道:“这不叫小家子气,而叫小心,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难道你爹没教过你么……”

沈月奴冷笑道:“照着你的说法,天底下便没有什么好人了,早知你如此辜负本姑娘一片好心,适才就不该给你送饭来。”

小鱼笑道:“沈姑娘坦荡荡,小鱼儿常戚戚,勿怪,勿怪。”

沈月奴也被他逗得扑哧一笑,忙又掩住小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算了算了,说不过你这呆瓜。哎,这里的景致可真好啊,我从来都没有上过这样的高山。”

小鱼嘿嘿一笑道:“峨眉山的好景致好多哦,就算姑娘在这山上盘桓半年,也未必能看得尽然。”

沈月奴拍手笑道:“好呀,那你便应承领着我到处去看吧!”

小鱼也不答话,大口吃着鱼翅捞饭,一低头却看到那沈月奴竟也脱下了鞋袜,将两只洁白晶莹的小脚也放进了水中。沈月奴瞟了一眼小鱼,脸上顿时有些发烧,伸足踢起水花恨声道:“子曰非礼勿视!”想了想,又道:“你要偷看我,本姑娘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小鱼差点被口中的饭团噎着,费了半天劲硬咽了下去,这才陪笑道:“沈姑娘做了什么非礼的事,怕被在下看到?”

沈月奴气得狠狠捶了小鱼的肩膀一下道:“哼,我刚到峨眉的时候,看着你这人虽然是个呆瓜,人品看起来却也还好,谁知道你竟然也是一个油嘴滑舌的登徒子。”

小鱼心道,这一天都被这丫头压在头顶耍来耍去,简直要命得紧,眼下自己倒是大占上风,岂能不再气她一番?于是嘻嘻地笑道:“沈姑娘又没有亲过我的嘴巴,怎么知道我是油嘴滑舌?”

沈月奴双眉倒竖,倏地伸出两根手指,狠狠地掐住小鱼的腰肉用力拧动道:“你还说,你还说……”

小鱼腰部吃疼,赶忙放下大碗,一把抓住她的手道:“饶命,饶命,这位女侠你这招二指禅也太狠了……你说你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怎么如此下得辣手?”

两手相握,四目相交,两人都忽觉心底涌出一些异样的感觉,沈月奴忙抽手低头道:“那。那饭好吃么?”

小鱼咳了一声,点头道:“好吃,这些粉条叫做什么鱼翅,实在美味。”

沈月奴轻笑了一声边踢着水边道:“嘻嘻,粉条,这哪里是劳什子粉条,那是鱼身上的翅膀做成的!”

小鱼又细细看了一眼这碗中的饭道:“咦,难道鱼身上还有翅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