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是个很滑稽的东西,霍香却总是被命运捉弄。霍悉终于在百忙之中想到了事关霍香前程的大事,那就是给她联系学校联系导师。当她得知和她有莫逆之交的吴老今年不收学生的时候,自己陷入深深地自责之中怪自己太过疏忽。霍香还是一天到晚没心没肺地忙活着学英语,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和霍香说这件事。
自从上次争吵过之后俩人疏远了不少,霍悉越来越发怵和她谈论这一类的话题。今天她特意在家里等霍香,站在阳台上的她看到霍香一步一步地向公寓走来。她心里竟有一丝地惊慌是愧疚还是畏惧她自己也说不好,该来的总要来霍悉准备着迎接一场暴风雨。
霍香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反应却令人大跌眼镜,从她的表情上根本看不到失落,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反而给人一种幸灾乐祸地感觉
“你没事儿吧?我们明年还可以……”霍悉担心地问道。
“事儿?有什么事儿,多大的事儿啊!起初我是相信考研有着某些潜规则,因为早在去年我们班的高筝、李思铭都顺利地潜过了。那个时候我恨不得被潜上十八回,可是那一年我没能参加考试那个念头也就慢慢地熄灭了。当命运为我关上一扇门的时候,我一定会撬开一扇窗。我从来都不想堕落成别人腹股沟那块可有可无的阑尾,我的路要我自己去走吧!别等把金丝雀养成老家雀的时候,你们才放手好不好?说实在的我今年压根儿都没打算考,因为我准备的还不够充分。”
霍香的这番言论让霍悉感慨万千:的确,霍香是他们霍家人的掌上明珠,绽放光芒是她与生俱来的特质,即便不把她托在手心她同样熠熠生辉,反而是别人的过度爱惜遮蔽了她的光芒,隐匿了她的价值。而自己只的保护是那么地多此一举,自己无非就是一只装敛明珠的木椟再华丽也有退场的一天。
“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不过要记住,我是爱你的!对你的付出甚至都超过了对乔桥的付出。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可以重做选择我绝对会做一个旁观者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你,我相信你完全可以驾驭你自己的人生。”
“姑姑,我知道。我知道你的爱有多么的厚重!我按照自己的想法走自己的路,并不是对你的付出的否定……既然口口声声说爱我那就陪我去看《哈利波特·凤凰社》,我倒要看看你爱心爆棚的样子。”
霍香的声音哽咽地说不下去的时候提了一个有些非分的要求。
童心未泯的霍香让霍悉有些动容,原来她真正需要的就这么简单……
劳动是谋生的手段可也不能为了谋生就谋杀了兴趣,霍香可以给自己当家作主的时候求职的那三把火自然是烧得旺旺的。她打心眼就不愿意归顺IT业,她的目标是向报社或杂志社进军。霍悉为她介绍的几家外企公司,人家小姑奶奶都懒得去面试。
霍香打印了一大摞简历,天天在人才市场转悠。在人才供给过剩的时代求职者在双向选择中往往处于弱势,像她这样既没工作经验又没相关专业文凭的新手到处碰壁也就不足为怪了。
《金融界》杂志社的那个翘着兰花指的上海老男人傲慢的态度对她是一种羞辱更是一种激励,他快速地扫一眼霍香双手递上的简历就把它放在了诸多份简历下面。那双很聚光的小眼睛冷冷地在霍香的脸上扫描了很久之后,就翘起兰花指拿腔拿调地说,“我们在招聘启示上已经注明了要求,我们招聘的是新闻专业毕业的资深记者!可是小姐你除了漂亮的脸蛋什么都没有,你不适合我们的工作……”
“我不认为脸蛋漂亮是什么致命的缺陷,怎么也轮不到您老嫉妒吧!除非你是做手术不够成功的阿姨……变态没变好,还在嫉妒你的同性……“可杀不可辱的她笑眯眯地说着话,从容地把自己抽出自己的简历,然后若无其事地往外走。
“你怎么骂人啊?唉,你别走啊!”老男人气急败坏地嚷着。
“难道你还想证明些什么吗?”霍香俨然成了胜利者。
“泼妇,简直是泼妇,哼,男人是不会喜欢你这种泼妇的……”
老男人的声音更尖了。
这次经历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人无高低贵贱之分在你的能力没有被认知的时候任何人都可以把你的尊严踩到脚下。自己总有一天会咸鱼翻身的,到时候这些人非得“折腰断腿“不可。
屡战屡败的霍香倒是越挫越勇,不停地投简历不断地去面试。鉴于自己孜孜以求的精神,她送自己一个雅号——面模——面试模范。
用人单位为她燃起的星星之火,多是在等待中烧尽了氧气。
霍悉这位思想导师又试图撺掇她报考公务员,还是被霍香婉言谢绝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去辜负别人的好意,或许她现在最需要别人的认同而不是别人的左右。
时隔半个月一家叫《雕堡》杂志社主编打来电话,要她按照发给她的材料写一篇新闻稿。她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她要借此机会光荣的绽放。
事实上霍香对房产建筑行业是一窍不通,尤其是材料中提到的那些行业术语把让她看得一个头两个大。只好临时抱佛脚从网上查阅相关的资料,一下午的恶补已经让她成竹在胸了。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屈着眼也看不清屏幕上的字的时候不安分的胃也开始闹革命了,隐隐作痛是它表示抗议的最有效办法。霍香皱着鼻子嘲笑自己居然也可以忙到“废寝忘食”。
霍香是极不善于打理生活的人,临近周末冰箱里的内存行将告罄。费了半天牛劲翻出一袋快要过期的速冻水饺,饥肠辘辘的她高兴地喊了半天阿弥陀佛。只是这绝无仅有的美食还是让她给煮得一塌糊涂,吃了一肚子“浆糊”的霍香反而像上了发条一样浑身是劲儿,文思泉涌的她显得神采飞扬,修长的手指轻快地敲打着键盘:
从中国北京的天安门,西藏的布达拉宫,甘肃的墩煌石窟,云南的吊脚楼到法国的凯旋门,意大利的比萨斜塔,俄罗斯的红场,澳大利亚的悉尼歌剧院……这些横贯中西的异样风景潜移默化中已经成为城市的品牌.睹物思“城”标志性建筑是城市的脸,它以自身的存在诠释着城市的文化底蕴,,而建筑自身的风格又是建造师的面孔。那么,房地产企业的脸孔则是无法复制、不可模仿的自成一家的风格。
……
好文章讲究的是一气呵成,已是凌晨三点了。
微微的寒意把让她本能地蜷缩着身子,胡乱地拽了拽被子两只脚又露在外面了。催命的电话一声又一声地响着,她习惯性地在枕边摸索着。手伸到光滑而冰凉的地板上的时候她才费力地睁开惺忪的双眼,自己枕着被子睡在地板上身上只搭了一个被角,难怪快要冻死……还没成文豪呢怎么就先癫狂起来了,怎么自己比李白还李白呢?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从床上滚落下来的,霍香迷迷糊糊地爬到床上继续重温“旧梦”。
霍香快要崩溃了,没过多久该死的手机又不知死活地响了,她磨磨蹭蹭地找到手机的时候对方已经挂断了。一‘夜’之间竟有N多个未接电话还有许多条内容相同的信息:我来上海度假,行前想见一面!黄善寻。
黄鳝,黄鳝来上海了!这个家伙真不够意思,快走了才想起来找她。一个电话追过去先发制人地对黄鳝轰炸了一番,责怪他来之前不先行预约,这种临时会晤让她措手不及就是想给他安排国宴都来不及了,这一系列后果要由黄鳝同学负完全责任……只能去尚品消费海鲜了,霍香倒打一耙的功夫是了得的。
接近黄昏的时候,霍香和黄鳝在尚品海鲜楼结头了,几年没见他们的相处之道依然如故——一唱一和地像是在演生活相声。
“元旦来上海度假你可有些吃亏啊!阳澄湖的大闸蟹都瘪了我看你还是吃鳝鱼吧!”
“别啊,我这人就喜欢吃亏,再说大闸蟹瘪了也是大闸蟹啊!来了上海我怎么能让你把我吃掉呢?那我们家姜沐瑜该守寡了,于心何忍,于心何忍呀!”
“唉,你怎么这么黑啊,去非洲体验生活了吗?”
“十一的时候和朋友拼车去了次西藏,皮肤被藏圣洁的阳光洗礼的有些黑,不过我的心是善良的!看在我这么黑的份上今晚你就义务献血吧!”
“你以为去一趟西藏自己就是藏羚羊了,再怎么提纯你也就是一头壮牦牛!……今天我倒要看看大牛的食量有多大!”
霍香随便翻了一下菜单随口点了几道菜,“两例鲍鱼,一份石斑鱼,一只一斤半的龙虾,一份乌鱼蛋汤……嗯,再来……”
“霍大小姐,就不要点鲍鱼了,我不爱吃!”
霍香自顾自地对服务生说,“来一瓶红酒和一个水果拼盘!”
“我也没打算点鲍鱼……”霍香笑得有些诡异,“你啊,黑得还不到火候……”
黄鳝一脸无辜地表白着,“我本善良嘛!”
霍香没有喝酒黄鳝一个人自斟自饮的倒也惬意,酒喝得多了话也就多了起来,他说朱未新交了个女朋友,那个女的长得很有“创意”,黄鳝的语气里尽是惋惜与不值。
霍香却轻描淡写地说喜欢的就是最好的,黄鳝急于让霍香知道的并不是霍香真正关心的,有关于他的一切似乎都她与她无关了。
有些人就是不经念叨,黄鳝正说着朱未,朱未的电话就来了。他要和那个女人结婚了想请黄鳝作伴郎,黄鳝对伴郎不伴郎的不敢兴趣。黄鳝告诉朱未他人在上海而且正和霍香在一起吃饭……听筒里传来的苍白的嘟嘟声,一切都戛然而止。
霍香和朱未的态度让黄鳝多少有些失望,黄鳝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人已经决绝到了这步田地。黄鳝兀自说着醉话霍香的灵魂早已出窍,两个不在状态的人既不知道对方在说也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从尚品出来已经是深夜了,黄鳝口齿含混的和霍香说着珍重。
很久了,她都不曾想起朱未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被别人有意无意提起的时候疼痛依然新鲜。朱未,她是爱过的,无可否认,现在他也是挥之不去的鬼魅,时不时地出现在自己的梦里。而谭水,她和他之间从来就没有过明晰地界定,可飘然而去的谭水同样留给她无尽的思念。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心开始游走在两个男人之间,她不止一次地问自己怎么可以爱上两个男人?纠结到分不清谁是谁的时候批判是无济于事的。那就索性放纵自己去想念。
这个夜晚注定是无眠的夜晚,不可遏抑地去回想那段暧mei时光。
她把记忆浓缩成一滴水把它安葬在心之一隅。然后是站立在很遥远的地方,抖落尘土让灵魂远游,让忧伤远离。她以为遁逃铸就的铠甲,时间织就的披风,让自己走出了记忆的坟岗。为了掩埋记忆里有关爱情的碎片,她把心掏空了去****情的陪葬。她把对爱情的想象搁置在灵魂也触不到的云端,她的心空空地承受不起那轻渺的坠落。
霍香拒绝回忆,回忆却像是一把锄头会日夜不停地挖掘心底的坟茔。不经意间就将心掘成镂空的莲藕,一任那陈年的水淹没整个生命连痛都被浸泡得没有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