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逆光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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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水横枝——青春痣

昨夜秋风把葱郁的绿色漂染上一抹金黄,足球联谊赛似乎是“枯草期”前最后的狂欢。各院系之间的小组赛占据了每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每一场比赛都在八号公寓楼对面的球场上如火如荼地进行。

霍香对于足球的痴迷远远比不上对于睡眠的贪恋,媛媛和华子这两个“疑似球迷”每吃过午饭就从食堂狂奔回来,趴在窗口严阵以待了。

霍香的睡眠谈不上质量只有靠数量支撑,万般无奈的选择就是抓住一切可以睡觉的时间睡觉。不让她们看球难,把她们轰下楼更难,自己不午休又是勉为其难。于是,霍香的午睡也在欢呼与落寞中断续、辗转。

足球场上空空如也,华子和媛媛那两头蒜还没有回来,今天休赛了?这对霍香而言真是难能可贵的一天!躺在床上的霍香满足的伸了个懒腰,紧绷起来的肌肉还没来得及放松,媛媛就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了。

“姐姐,今天您就别缠‘棉’了!今天是我们少爷班对阵地方班。”说着就把霍香从床上拉了起来。

霍香往外看了一眼,“这不还没人呢吗?”

“主啊,林子舒正带着足球宝贝排练呢!大家都到了,就差你了。连人家古丽都全副武装……”袁儿不由分说地往外推她。

“拉拉队也培训?”霍香有些不屑。

“说你没经验吧!你还真是个球盲。”

这倒让媛媛说对了,霍香同学也就是从朱未那里知道上场的球员是十一人,在她的眼里英超和意甲也没什么区别。虽然一眼能认出贝克汉姆,却不知道罗纳尔多的国籍。其实,她这样的表现挺让人泄气的。

媛媛不经意的往窗外一瞟,上场的男生已经开始做准备活动了,拉拉队已经在看台上就位了。

“得了,也不指望你发挥更大地作用了,全当捧场去吧!”媛媛很是潇洒地说。

霍香领到一瓶水、一个哨子和一个坐垫,她坐在华子和袁媛的中间,这是最卖座的位置。

霍香他们这边谈不上爆满,却也是该来的能来的都来了。地方生那边稀稀落落地坐着二十几个人。俗话说场上交锋,场外对决。这场比赛霍香她们即使输人也绝不输阵。

11号谭水清射进了一记漂亮香蕉球,颇具王者风范的11号向场外送出了一个大大地飞吻。看台上的女生顿时欢呼了起来,华子情不自禁地大喊:“桃花谭我爱你!”她的余音未消,正在传球11号突然滑倒了,好容易断过来的球被对方7号活生生地切走了,看台上又是一阵唏嘘。

媛媛不满地埋怨着,“华思雨你的这个爱字太有杀伤力了,把我们的班草都给毒倒了,求你了那个爱字别再出口了……”

霍香也默默地看着神采飞扬的桃花谭,他和朱未极相似却又有着质的不同。太相似的两个人总让她分不清谁是谁,很多时候她只远远地避着他,她还是希望尽可能多地把朱未留在心里。他们同样喜欢足球却完全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就如同中国队VS巴西队,朱未充其量就是个发烧友,而桃花谭则是他们系足球界的重量级人物。朱未更多的时候是在侃球一时技痒也只能做个边裁,而少爷班的没有了桃花谭就成了没有灵魂的躯壳。

林子舒这样的铁杆球迷也就是在这样的关键的场合能派上用场也是名副其实地主角。霍香更多的时候是静静地看着,看着场上,看着台上。偶尔也应和地喊几声加油。林子舒很是卖力,她那比李娜还高亢的嗓音盖过拉拉队全体的喊声,腰间的赘肉也一颤一颤地给着她大幅度地肢体动作伴舞。只是霍香还是觉得她像一个蹩脚的指挥家——粗犷而不艺术。

林子舒们的狂热对赛场上的情势发展究竟能有多少的辅助效应,是个无从考证的谜题。

争议,本身就是很奇怪的东西。解决争议的代价往往需要一方妥协然后另一方晋级。临近中场,对方7号一脚射出的争议球在双方队员与裁判的协商后判对方得分。

这或许是消弭冲突的最好办法。然而,那个可以被称为始作俑者的家伙一个极具挑衅的动作,触怒了看台上的“林子舒”们。

女生表达愤怒的最坦白的方式就是或做茶壶状或做泼妇状地发挥女性特有的专长。

“那个卖寿司的,滚下去吧!”

“小人得志,你得痔疮了吧!”

“是你们输不起!”是可忍孰不可忍,一阵沉默之后,对方再也不能掩耳盗铃地装孙子。

“委培的,懂不懂得愿赌服输?”

“地方的,别拿脸皮当抹布,玩得就是输赢!别捡个便宜分就抱着不撒手,这也太可怜了吧……”

双方在要不要脸的问题上纠缠不休,观战也就演变成了一场骂战。

霍香成了这场球赛唯一的观众。

也许是对方的隐忍,也许是我方的涵养。两个班级女生之间的口水战随着比赛的结束而告终。

这是“少爷”班与“地方”班为数不多的一次碰撞。

如果说身份认同是一张隔离不同意识的网,那张牙舞爪的青春就是伸出网孔的手臂。

作为同届同系同专业的新生,少爷班与地方班除了上述共性就再也没有什么交集了。笛卡尔说,我思故我在。新生们说,我狂故我在。如果说名牌傍身是少爷班的图章,那么兀自清高就是地方班的标识。少爷班崇尚的是血统,地方班标榜的是正统。

少爷班这群不写日记的狂人素以天生我材就浪费为行动纲领。当然也毫不动摇的在千金散尽来再散的路线上行走。

青春是用来挥霍的,金钱是用来挥洒的。挥霍的境界决不是灯红酒绿奢侈,挥洒的道行也不是纸醉金迷的荼靡。那只是躁动的青春与生活的优越勾兑出的一种不是油漆的染料,然后随心所欲地涂抹在行经的长廊上。

他们和其他年轻人没什么不同,只是他们无法容忍食堂里韭菜粉条馅的包子,只是他们也无法接受公交车上鱼子酱般的拥挤。于是,他们总是在小炒窗口排号;于是,他们总是乘出租车逛街。男生喜欢用笔记本打游戏,女生愿意用进口化妆品化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