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兰今早和父母吃过早饭刚拉桌屋子还没收拾利落时刘叔就过来串门了,他进到屋里坐在炕上后,鹊兰妈就给他倒上了水并给他递过烟说:“昨天我上你们家去看鹊兰婶来,我和她随意说了几句话,我听她一说话,就知道她肚子里的气消了很多,脸上也有了笑模样。一说就屁大点的事他就想不开了,槐树在梁那边摸索几把就摸索几把吗!现在要说赌输个千八的都不算钱的,我听说有的大牌局要赌输赢都上万的。他这次输了往后他说什么都要长心的。”
刘叔脸上笑起来说:“嫂子,槐树他在梁那边不是输点钱的事,他是守着啥人学啥人的,有福一到冬天总在梁那边玩麻将,没事就上山追兔子放鹰,槐树在家你们知道的,他冬天时没事就爱下象棋,别看咱村下棋谁都下不过他,要说玩上麻将他就必输无赢。”
鹊兰爸说:“不一定的,下象棋要比玩麻将动脑筋,要学起玩麻将在边上看几把就学会,他现在输赢咱不说,他现在回到家里不就没事了吗?你们把大道理给他摆明,他慢慢就琢磨出怎么做了……”
槐树爸说:“那天我领着二子串亲戚没在家,我要是在家的话,他们娘俩就不会吵起来,她不会喝去痛片子……,出了这事影响不好,全村上下嚷嚷喝喝的对槐树是啥看法啊?到年跟子底下了,细想想家庭里的事还就有些抖落不清的……”
鹊兰笑着对刘叔说:“叔,这样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不能太纠真。”
……
鹊兰和刘叔几个人正在屋里说着话的工夫,鹊兰姨手里提溜着两只没退毛的小鸡进了院里,鹊兰急忙从屋里迎接到院里对三姨说:“三姨,你又给我们家送小鸡来了,你往这打个电话多好啊!我这样在家呆着没事我去拿。”
鹊兰姨说:“就捎啦!我要上小部买棉门帘的,鸡舍里有个门帘子要换啦!”
鹊兰姨进屋屁股还没在炕上坐稳就对刘叔说:“我听说槐树妈喝药不想活啦!我想上你们屋里瞭她一眼还没倒出工夫。”
槐树爸脸上露出苦笑说:“你家那摊子就够你一个人忙的,你有心想着她得了,现在她啥事都没有,肚子里的火气消掉了很多。”
鹊兰姨嘴里笑着说:“我都没出当院就听见槐树妈上医院的风声啦!她还是诚心不想死的,她要想死就不会通着槐树面喝去痛片啦!”
鹊兰妈说:“说什么她也是和槐树赌气赌的大扯了,往嘴灌几个药片子就是要吓唬吓唬他,槐树妈的心缝宽敞的都能赶进大马车,说什么她都不会往牛犄角那么窄的缝里钻的,她喝药就是拍山振虎给槐树一个颜色看看的,也让槐树知道家里要是没有这个驮钱驴,说什么他的家往后也不象家的。”
鹊兰姨说:“有人喝药是不想死啦!一时赌气才拿喝药解法子,就是喝的药不对号。卤水最厉害啦!不能拿喝卤水赌气的,要是喝呛了咕噜一口就迈进阴家门啦!”
……
鹊兰屋里的电话响了后,鹊兰妈接过电话往过一打就说:“什么?你妈又和槐树呛呛起来了,让你爸回去啊?”
刘叔从沙发上站起来说:“我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我们家二子打来的电话,准是槐树又和他妈顶嘴了,我要回去说和说和,槐树要是总犟嘴,我就楔他一铣杠,我就提前给他过个大年,大过年的他不让我们老俩口过消停年,我就让他先过个消停年。”
鹊兰姨从炕上站起来说:“这事还没完倒了啦!我跟你过去压拍压拍去,我就不信槐树这道号的能耐的上天啦!就是再烈性的马都的给我从桥上过,这回我就看看他的蹶子能尥多高啦!”
鹊兰妈对鹊兰说:“你跟着你三姨去就行了,省下你爸我们俩再迈你叔家的门坎子了,很多人在一起解决事我也嫌乱腾慌。”
鹊兰随着刘叔和三姨进到了刘婶家的东屋,刘婶正坐在炕边闷着头的抹眼泪,槐树看见他们来了后就迈着很快的步子躲到西屋去了,鹊兰姨说:“越到闲时越生闲气啦!我想上你屋来好好训训槐树,他看见我来了还躲到西屋去啦!你这哭哭啼啼的怎么啦?”
刘婶嘴里抽动着说:“还不是他养的那些蜂子起的引子?他养的那些蜂子剩的没有死的多。也是的,搭上这些日子他梁前梁后的不着脚,他爸我们俩一时没看管到又死了些,他今早一看就和我发起火来……”
鹊兰姨说:“我当初就和槐树说过吧?养蜂子在咱家这就是不行啦!这到临期末晚就看出来了吧!死绝跟了都别心疼它,没有了蜂子,槐树往后要养蜂的大主意头才从心里绝根啦!”
槐树爸说:“对于槐树,我今天就采取你出的这绝招了,一会我点一把火就把他养的那些蜂子都给燎喽!眼瞅着的工夫,冒一股青烟连蜂箱带蜂子全没了,我就断了他指望养蜂发家的路。”
鹊兰说:“你们俩说的都是气话,你们不让他养蜂子真的就不行,他现在正是在试养阶段,他要是看着这行不行的话,他就会主动放手不做这行的。”
刘叔说:“鹊兰,你婶我们俩对他养蜂够支持的,都豁出一年的时间让他养蜂做试验的,他妈我们俩从前头到年尾都为家里挣了钱,他从年头到年尾却给家里挣来闲风喽!为了他一个,我们全家人都跟着早早晚晚的生闲气,一根霸鱼剌搅的满锅腥。”
刘婶用手绢擦着脸上的泪说:“也是啊!他养蜂好和歹他爸我们俩都没敢埋怨他,只要他心里务过日子上的道,我们就从没有难为他的时候,他今年从那方面讲都到架子跟底下的时候了,他爸我们俩都把他往后走的路摆的正正当当的,他自己却有个大主意,就是不按我们给摆的道道走,就翻山越岭的去走歪门邪道……”
鹊兰姨随手在柜橱上的大托盘里抓了一把瓜子嘴里嗑着说:“愿赌服输啦!输了钱他脑子往后就该长记星的,怎么着他都不会修尖了脑袋往牌局子里扎啦!”
此时二子倒了一杯水递给鹊兰姨的手上……
槐树爸说:“难道梁那边的月亮就比咱梁这边的圆?难道梁那边就挂着八百大吊洋钱等着他去摘?咱们跟前要是赌钱没大场有小场的,他乐意玩耍在家门口玩多方便啊!还犯的上舍近求远……”
刘婶接过刘叔的话茬子说:“也是啊!他赌点钱输了我们能容他,不能容他的是……”
刘叔急忙用手语阻止了刘婶将要说出的话说:“二子妈,有些事不能在这说的,都说当面教子背后教妻,咱俩没把握的事就别在这张口,说出来在村里影响不好,再说槐树还没有成家立业。”
鹊兰感到了一阵阵的反胃不觉不由的心口上来一阵不适的感觉,她的眼睛很专注地看着刘婶,心里盼望着刘婶把自己满肚子的委曲说出来,此时她心里就猜想出来槐树不单单是一个赌字能说清的,她心里知道这屋说的话槐树在哪屋一准能听到音的,鹊兰想起了他来嘴里不仅轻叹一口气,心里暗暗就同情刘婶此时的处境来……
鹊兰姨往地下吐一个瓜子皮说:“你们俩不用细说我就明白八九分了,不光说他在麻将桌上赌啦!没跑他还在梁那边嫖上啦!你们家槐树现在学的可是够道了啊!还懂得远嫖近赌啦!我就知道这嫖和赌是并膀挨着的,嫖就是淫啊!万恶淫为首啦!”
鹊兰随着刘叔的笑不仅苦笑起来说:“三姨,这样的事可不能乱说的,槐树在那屋听着的,他没有的事可真不能往他身上强加,咱俩来这是为了压事的,真不能给我婶他们家再往起挑事,咱们在这说了就在这了了啊!”
鹊兰姨说:“说不说的该咋着?就是槐树现在在我跟前听着,我咋想就咋说啦!慢说他现在嫖没嫖的还两说着,他要有嫖这事我更不稀罕说他,我劝赌不劝嫖啦!赌钱赢输都有数,嫖就是没盖啦!我要在他嫖上说他不对的事,他这道号的往后还要跟我种上仇啦!”
刘叔说:“在咱村来说,咱们几家都算是门里人,把家丑摆摆是对的,解决了对往后过日子上有好处,谁都有明白和糊涂的时候,到时能及时收脚就是好样的。”
……
鹊兰要离开刘婶她们家时说:“叔和婶都听着的,你们俩就别在生槐树的气了。我三姨我们俩刚才说对说不对的你们多单待点,我们俩这样的真的不适合给别人家解决家务事,要是换了别人家我三姨未见准来的……你们要是再生气的话,我就把我妈和邹二嫂给请来,她们俩真的要比我们俩说事强。”
……
鹊兰和三姨往自家走时对三姨说:“三姨,槐树躲在西屋就算对了,他要是在东屋和我叔我婶摆他的理由,咱们几个合到一起都说不过他,我知道他这样的总是认为自己有理。”
鹊兰姨说:“他没有的事我不说啦!我说他嫖他爹妈咋不吱声啊!他妈最后又憋嘟着护着他啦?他妈憋了一肚子的话就是说不清啊!说了怕污了槐树的名声啦!”
鹊兰叹口气说:“三姨,槐树这样的在梁那边有赌的事,嫖的事不一定和他联在一起。你往后别在给别人家解决家务事了,你真的不适合当说和人……”
鹊兰姨说:“有人都往我耳朵里吹风啦!槐树妈喝药就是不让他过梁,有福在梁那边给他拴上红线啦!槐树在牌桌上认识一个女的,一边玩牌一边说小话,三玩两玩的就玩到一起啦!”
鹊兰知道三姨这几句话简短的很笼统但多少说出了点槐树在梁那边赌钱的一些实情,鹊兰心里有过对槐树在梁那边和女人来往的猜疑,但就是没有跟三姨现在这样说的露骨,她不想追问三姨她所知道的槐树在梁那边怎么样怎么样的,最让她心里疑惑的是刘婶为什么喝药寻短见……她不叹了口气随口问道:“三姨,槐树要是在梁那边真搞上对象是好事啊!我叔我婶他们俩就要理解他,自已谈的总比别人介绍的好,我婶真不能喝药寻短见啊!”
鹊兰姨说:“这还不是为了你啦!你还看不出他俩口子的想法吗?槐叔妈说槐树在牌场上搞的对象靠不住,逼命似的让槐树在年前把你娶到家啦!槐树高矮的都不顺从,他妈一赌气就喝药啦!”
三姨的话一下子不仅让鹊兰整个身心有了一些颤抖,迎面刮过的寒风令她很不自然地闭上了眼睛,她感到寒风刮在脸上就有了一种刀割的疼痛感,往前迈步的双脚都有点不听使唤,脑子里一时回忆起刘婶喝过药后的一幕幕情景,耳边不时响起刘婶和自己说的那些话语……她心里一时难过真的不知和三姨怎么说话的,不争气的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起了转转,她只好用朦朦泪眼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一切,路边没有倒的蒿草稍上挂着的塑料薄膜如面面小白旗随风飘动着,头顶上很高处挂着的电线和电话线被风吹的微微有些晃动着,靠着自家院墙外的那棵杨树上有几只家雀在喳喳地叫着,一条花狗在当街有雪的小路上翘着脚的行走着……
鹊兰和三姨快到了自家门口时,鹊兰姨回脸很惊讶地看着鹊兰说:“鹊兰,你这是咋啦?咋还掉下眼泪啦?”
鹊兰不仅哭出声来说:“真的难为我婶了,她还真把我这样的当个娘家人了啊……”
鹊兰姨咧着嘴奚落鹊兰说:“怎么上来小孩脾气了?婆婆妈妈的都上来啦!你听三姨的吧!咱俩迈进这个门后,你就要把槐树这道号的给我从心里去跟啦!”
……
二横子这天早晨把他的车开到了鹊兰的门口时,鹊兰正在院里打扫院子,鹊兰对门口外的他说:“你这样的今天怎么想起来登我家门了?上屋吧!我爸妈都在屋里的……”
二横子外穿一件黑色的昵子大衣,手上戴着一个黑皮手套,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皮鞋,当他很有气势地走到鹊兰跟前时,鹊兰不仅用手打起眼罩说:“你真会照顾自个啊!你这身稍真够抗风挡雪的了,打扮的跟个大买卖人似的了。”
二横子说:“蘑菇兰,你现在在看出来啊!我可不跟你是的总小店,你上镇上看看我的店面去,就知道我开的是大店小店了,过年我准备还要上县城开个大店去,今天我有点空闲了,才想着把你库存里的肉蘑买过来,我收你这些蘑菇是在年关送礼用的。”
鹊兰说:“行的,那你就上屋吧!喝点水冒颗烟,就让我爸跟着你去开库房的门,过了秤你拉走就行了。”
……
二横子是坐在沙发上抽烟喝水并和鹊兰的父母说话的,鹊兰妈坐在炕檐边对二横子说:“二子,你现在准是招天的忙腾,我这有好些日子都没看到你的人影了,我和别人一扫听,都说你领着老婆孩挪到镇上了,就是差着花的开车回来看看你爹妈。”
二横子说:“婶,我是要常回家看看的,家里要是做了差样饭我们一家三口就回来扫荡,吃点拿点的方便些,就是咱家的粗粮做的干粮,还有种的土豆和一些差样菜,我们家的和孩子爱吃这口。”
鹊兰爸说:“二子,我知道你经销的都是咱家的土特产,指着咱家这销不多的,还是往远处走货多吧?”
二横子说:“叔,要指着咱家这销量都不够沾牙缝的,连个半饱都吃不上,全仗着大匹量的往山外走货……”
鹊兰嘴里不仅笑起来说:“你是行啊!你这是从小买卖起步干到大买卖上了,刚才听你嘴上那样一说,按我妈说的咱们的镇上都招不下你了。”
鹊兰妈说:“现在说什么我也不听二子说话的,听他说的话还有完?一会东一会西的让人摸不着头。”
二横子在沙发上喝着水说:“婶这一说我都没法说了,那我还是不说远的事就说近的事,我这些日子没在家就听到你家蘑菇兰的事了,我听说她和槐树的事有点要凉菜,我在家明明看成的事,现在变的看不成了。从有福把槐树领到山那边后,这事情就有了变化……要说我为你们俩人能凑到一起,我尽到了自己的这点微薄之力了吧?就是槐树这小子不乖乖就范,在这事上,蘑菇兰总比我明白吧?”
鹊兰有些哭笑不得的说:“我真不明白,我这样的明白啥啊!爸妈你们都在跟前听着的,不是我现在不明白,就是有一些事情变化的太快,我心里是往好处想来,可眼现实真的就不如心。”
鹊兰妈显然是有些激动地用手式比划着说:“我恍的惚的听别人说槐树不一定把钱赌没了,说是他把手里的钱全嫖出去了。说什么我也知道这世界上最好学的就是这吃喝嫖赌,在这四个字上都不用投师就自通,我那天在当街听几个小青年在这上还唻着嘴说扯的,还把嫖赌这种背灯影的事当一经了……”
二横子嘴里笑起来说:“婶,在这上我比你们知道的多,有福领着槐树在梁那边赌钱是个借口,他往出输个千八的算是下点毛毛雨,他摸麻将玩还就是摸上了一个媳妇。我听梁那边我的亲戚说,那女方在场上第一眼就搂上槐树了……槐树在梁那边几天的工夫就碰上了桃花运,他要把钱花在女方身上,女方不跟他订婚结婚那他才算是嫖,要把女方哄着拢着成了一个炕上的人了,正正派派的搞的对象还算嫖吗?”
鹊兰听了他的话有点在炕上坐不住了,整个脸面上就有了一种从没有过的燥热感,她的身心不仅一震不由自主地笑起来说:“这真跟玩蓝球一样啊!槐树这样玩的是短平快啊!他年前从梁那边把女方八抬大骄接过来才算好样的,我叔我婶就不会着天为他的婚事犯愁了,新媳妇要是坐在他们家炕头上了,我们全家看着才乐呵的。”
二横子不仅笑起来说:“蘑菇兰,你算把眼前的事看开了,你现在心里就是再打碎了五味瓶?你心里再品出来不是滋味?但这口醋你是喝不得的,我听梁那边亲戚说的那话口,说俩人在梁那边好的都好到一起了。”
鹊兰妈说:“二子,还不够你这张嘴瞎嘞嘞的,好话放到你嘴里说出来就让人听着乱疼,说什么你说出的话来让我没法听,有没有的事你都敢往出说扯。”
鹊兰不仅笑起来说:“妈,他就这样的,咱家这说活广告活广告的,就真的指的是他,咱们不知道的事他都知道,他要说起来添个油加个醋的真是很全面,过年在我收蘑菇季上,还真的指望着他这张嘴给我做活广告的。”
二横子逗鹊兰说:“蘑菇兰,你可别指望着我,我串山乡给你收不收还两说着,现在这生意场上没有不变的行式,总是行长行落。你烘干的蘑菇更是没行式,山上长出来的越少越值钱,长出来的越多越不值钱。”
鹊兰说:“我知道市场总是有变化的,但咱们做好自己的本行才是真格的……”
二横子说:“我不能总在这打唠了,让我叔跟我坐车上镇里,把蘑菇兰存的肉蘑过了秤,我一会再把我叔送回来。”
春蝶在炕上急忙下地说:“我跟我老爷去……”
鹊兰妈说:“春蝶这孩子现在也知道凑热闹了,当街有点什么动静她都要跑出去看看。”
二横子上前拉着春蝶的手说:“春蝶这么机灵就对了,我有很长时间没看到她了,出落的又高又胖……叔叔就拉上你上外边逛一圈回来,在屋里着憋闷着长不高。”
春蝶很顺从般地扎进二横子的怀里说:“叔叔好……”
鹊兰爸领着春蝶和二横子一起走出屋后屋里就显得格外肃清,肃清的鹊兰都能听到墙上石英钟滴滴哒哒的走道声,鹊兰妈正坐在炕上用大腿肚子搓麻绳,鹊兰知道她搓麻绳是在给父亲衲鞋底的,每到冬季闲在时鹊兰妈没事都要在炕上做针线活,鹊兰知道她给父亲做出来的千层底的布鞋是很耐穿的,鹊兰记得自己小时母亲总是给全家做衣服做鞋的,有时到晚上都在煤油灯下扒麻和衲鞋底……鹊兰暗自认为母亲给父亲做鞋耽误的工夫一点都不值得,现在市场上的鞋很便宜样式又全,她明知说服不了母亲就索性由着她的性子……
鹊兰妈抬头看着鹊兰说:“你的眼睛也别直勾,其实你心里要是想开了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要按二子说的那话是真事的话,咱们都要为刘婶他们家高兴才是。其实从你婶提你嫁给槐树后,你看我总在当中打坡头楔吧?儿女终亲的还是远处走动的香甜,在近处走动不好就走动臭了,到时跟冤家一样还不如没有这门亲,咱家这婆媳之间妯娌之间在一起闹不上来的多了,走到那步是亲戚也不认亲了,你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往后怎么处和啊!”
鹊兰不仅皱起眉头说:“妈,你这样说的是哪挨哪啊!是亲戚近近便便的才能互相帮助,我心里真知道我婶拿我当亲姑娘看待的,就是槐树上了梁那边后事情才有了新的变化。”
鹊兰妈说:“你婶再好,她也不能跟你在一起过一辈子,你是要跟槐树天长地久过日子的,你要不拖拉这春蝶槐树还是乐意的,你们俩往后在一起还能将就过。你多了一个春蝶就多了一个累赘,说什么我也知道槐树不待见春蝶的,现在春蝶和我出去逛都不乐意上他家,一说去他家她都摇头晃脑的耍赖嚎子。我头年领着孩子在他家炕头上就坐屁大的工夫,他在屋里看着春蝶的那双眼睛就不容个了,将来要是用他背着抱着他该怎么着啊?再用他吃用他喝他又该怎么着啊?就别说用他往后挣的钱了……”
鹊兰头脑里一时想起槐树说母亲倚老卖老的话时,他认为母亲说出的话还是能占住理的,此时她的心里一时就轻松了很多……她不仅笑着说:“妈,你说的还真有道理,我就不在屋里呆着了,我现在就出去打扫当院去……”
……
鹊兰在这有些寒冷的冬天里总是想着法的出屋走走来打发时间,给家里养的大青骡子喂草喂料和打扫粪,要不就上商店和集上给家里置办各种年货,她从刘婶家发生的家务事就悟出来了一事情,心里就对槐树这样的人有了一个新的评价,心里就明白了槐树和有福总在一起的意图了,她知道槐树在梁那边是和一个大姑娘谈对象的,刘婶不同意槐树搞的对象才说他赌钱输的……鹊兰那天从刘婶家出来后又特意看了她一趟,她是拿着水果和罐头去看她刘婶的……她看到刘婶的精神很好就放心了,从那以后刘婶就没怎么出屋,就是没事逛门子都去邹二嫂家,真的是一趟都没有往鹊兰家迈过脚,鹊兰才知道从槐树和刘婶生过气后又去了梁那边,鹊兰知道他去了梁那边后,他年前就真的没有诚心和自己处对下去的。
这天晚饭鹊兰刚把摆的炕桌抄到外屋后,刘婶和邹二嫂俩人就早早地上鹊兰家里串门子了,刘婶的屁股还没在炕上坐稳,鹊兰妈在地下张口对她说:“从槐树你们娘俩生气后,你也很少上这来说话了,今天你们俩来了我心里说什么都是高兴啊!这大冬天的夜又长,没事邻里间到一起说说话显得和气。”
刘婶嘴里发出一声笑说:“高兴,高兴,我们把槐树从家里给分出去了就是高兴,也是啊!今晚我心里高兴才跟着二子家的上你你们屋里串门子来的。”
鹊兰提着暧壶倒水就听出了刘婶说出这句话是带着某种情绪的,鹊兰心里不仅一震从暧壶倒出的水溜就有些跑偏,心里就大至明白了槐树这几天没在家的主要原因了。
鹊兰妈说:“什么?你这是说着玩那吧?你们家就那么三口子半人,现在也单分出一枝?不至于走到这步吧?”
邹二嫂坐在炕上笑着给鹊兰妈解释说:“婶,你总在屋里不知道,他们分家那天我在场的,是兰小小的二大爷做的主持人。”
刘婶接过鹊兰给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说:“嫂子,槐树他爸我们俩不下恨心不行了,在一起吃大锅饭实在是吃不下去了。也是啊!要说咱们把儿女养到成年后撒手不管行吧?就让他们自已打食自己吃父母都没有错处。槐树从不念书后我们家里就白养他好几年。在我们分家的场上,他嘴里还犟着说为家过日子上有功劳的,把他爸气的就对他说:‘槐树你这几年挣的钱在哪?你拿出来摆在我们眼前看看?看看就行,就是你有一万藏家里都不待花一分的。’。”
鹊兰爸说:“槐树这几年跑里跑外的没少往家拿钱啊!你们俩口子这么做还是过了点,你们家的日子外人看着够红火的,大灶的火头这么旺你们在当中撤柴禾?你们的这法还是……”
刘婶说:“大哥,不能看表面的,现在是一家不知一家的,我家的日子我们心里最知底,槐树挣多少花多少都是有账可算的,也是的,他的心思就是拿老家当靠山,怎么着都有大锅饭吃,就抱着他小时的那种依赖的想法过日子,就想着当一天和尚打一天钟了。他爸我们俩看出他有抱头混的想法后,就决定给他自己单立个户头。”
鹊兰妈撇嘴一笑说:“说什么你们家槐树没有抱头混啊!就说他今年养蜂没挣钱,过年别让他养不就没事了吗?我最近又听说他自已搞中对象了,你们年前把新媳妇娶到家不就没事了吗?”
刘婶不仅叹口气说:“嫂子你一提起这事,我的气就不打一出来。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知道我们老俩口的想法吧!就是让槐树把你们家的鹊兰娶过门是心思,他那个大主意就是不听我们俩这套,他就跟有福摽到一起上梁那边赌钱去,在牌场上认识的人能靠的住吗?说是大姑娘是大姑娘吗?也是的,他是嫖是赌的他爸我们俩不太清楚,就知道他手里的一千块钱没几天就花干爪了。”
邹二嫂说:“哎呀!婶你们俩说说的就说两股岔上了,从前的过节都算是过去了,现在谁说啥话都不会再显灵了。咱们笨寻思就知道了,你们给槐树分家时给他近三万块钱,这点钱他还要创业还要成家,我那天在旁看着你们俩口子够绝情的,我的整个手心里都暗暗为槐树捏一把汗啊!我心的话槐树这不是耳朵上挂镰刀玩悬那吗?”
刘婶嘴里喝了一口水说:“从把槐树一人单立门户后,他爸我们俩现在算是去一块心病。就是他往后养蜂子也罢,养熊猫也罢,跟他爸我们俩没一缸一碴的关系。对于他娶妻生子的事我们还由着他的大主意头走……我们现在就让他随便赌,让他随便嫖。也是的,不管他怎么做?咱们到最后都能看到他走到那条道道上……”
鹊兰妈说:“这大年跟子底下也至于的?就说是分家也要等年后再分呀!分他的那点钱说什么都不好到哪去的,大过年的他又要上哪过去啊!”
邹二嫂歪着头对鹊兰妈说:“婶呀!我刘婶连车和钱给了槐树半拉家底啊!做老家的对槐树就太够意思了,咱们笨寻思就知道了,现在还有的靠借债过日子的,槐树有这些钱垫底就该知足的……那天你们分家时我看槐树是满脸不在乎,我就看出来他那个大主意头很正当着,他的心里想要唱哪出戏他还是有个编排的,等他从梁那边回来就知道他有啥猫腻了。
刘婶笑起来说:“也是的,当老家的养活他小还养活他老?现在他爸我们俩就在旁边看着他到底混成啥样?他要能混个人样子出来了,说明他爸我们俩把他单立门户算对了,他就是混到要饭的那地步时,他爸我们俩都一点不心疼他,就说明槐树他活这回人活的没志气。”
邹二嫂说:“你们不让槐树吃大锅饭了,他就该想着自己怎么做他的小灶饭了。”
……
邹二嫂和刘婶走了后鹊兰和父母随意看了一会电视,就领着春蝶上西屋里睡觉去了,春蝶睡觉摸别人脸的毛病让鹊兰给板过来了,并且现在她和鹊兰是单分着睡,春蝶脑袋粘上枕头都没怎么翻身就睡着了,鹊兰就紧紧地闭着眼睛强迫自己早早入睡,越是这样她越是睡不着,石锁送给她的那个桃木根雕钟在静静的屋中发出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清翠,钟盘上的秒针每走一步仿佛都敲在了她的心坎上,他这才隐约地意识到这样的木钟真的是陪伴她度过了很多不眠的夜晚,母亲说桃木避邪的话仿佛在她心里扎下根一样让她对这个根雕钟有了依靠感,她的精神状态真的要比从前好多了,她就在这一年多并没有做过一个恶梦,惊叫着从恶梦中醒来的事情一回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