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听了卢生的忽悠,从此就改变了行踪,以前天天招摇,大队人马跟随着,出巡这出巡那,现在,为了见到神仙真人,他就把自己切换成隐身状态,再也不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去处。
他又下一令,将咸阳周围二百里内的宫殿,都用甬道和天桥连接起来,连成一个大大的迷宫。这些宫殿可真不少,计有二百七十余座,每一座之间都修上路和桥,这一折腾,花的功夫可又难数得清了。
宫殿里面设置着帷帐和钟鼓,还有一群美女住在其间,始皇说了,这些东西和人,一一登记在册,都不得随便移动,原先是怎么样的,还保持怎么样。如此,宫殿成了软禁室,里面的人也和铜鼓一样,成了摆设的道具。
这些道具搁在那儿,有什么用呢?始皇当然自有打算。迷宫里面,能移动的只有他一个人,还有数个亲信随从,而其他人,都乖乖呆在原处,这样,他的行踪就不容易被暴露了,要不然,这些个美女和宫丁,四处乱窜,谁能保证里面没有大嘴巴呢?
始皇要见神仙真人,所以现在要当隐身人,大伙儿都要记着,从今天起装木头,装哑巴,谁要敢抖机灵,就是活得有点儿腻烦了。
可是,抖机灵的人,还是出现了。语言的力量是很有限的,事情往往要弄得血雨腥风,才能让人真正理解其间的含义。
这一天,始皇与往常一样,在迷宫中选了一处住地——梁山宫,打算就在那儿住个两三天,于是带了几个随从,从山间小路绕道而上。他虽然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住处,但驾车拎包的人还是出游必备的,再说万一遇上刺客呢?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还是不行。不知道有一天,他真的遇上了神仙真人,真人先生会不会送他一件真正的隐身衣,让他也过一把传说真人的瘾。
始皇一行来到山上,远远的,他就看见李斯了。李斯是他宠爱的大臣啊,从大秦初成之时,他的建议,就频频颇得始皇的心,但是这会儿,始皇看见他,却不高兴了。
为什么呢?因为,李斯的身后,跟着一群前呼后拥的随从,人数之多,令始皇自己的那支队伍,相形见绌。这太不算个事儿了!皇帝一切从简,身边只有几个拎包人,而大臣却排场得不得了,前后围着长龙,那气势,简直让人分不清谁是皇上,谁是臣子了。
不说这是李斯,就算是皇帝的老爹,始皇也是不高兴的。但他不能象以前那样,随便嚷嚷呀,因为他此时要装无影,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在哪儿,所以他也没怎么着,只嘀咕嘀咕就接着上山了。
始皇这一嘀咕,事情就出来了,不多久,当他再一次碰到李斯的时候,发现李斯的车马减少了许多。哦,一定是那几个随从之中,有人多嘴了!
“这一定是宫里人泄露了我的话!”是谁呢?始皇将宦官近臣都叫上前来,一一盘问,可是,随从们一看这个阵势,没说的固然不肯承认,那说了的,也哪里敢就这样承认了呢?
始皇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勃然大怒,既然你们没人肯认,那就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凡是那天在场的人,都杀掉!
从那以后,始皇每一天到了什么地方,再也没有人知道了。大臣需要奏报事情的,一律到咸阳宫里等着。他们不等着不行啊,别说皇上的行踪他们是真的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也得藏着掖着装不知道,一旦惹怒了始皇,前面那些宦官近臣们,就是他们的榜样。
第二年,东郡那边落下了一块陨石。这种石头,从天上掉下来的,就是与凡间生的不一样,天是神圣的,从那上面掉来的东西,没有一个是不沾着仙气的。在科学不发达的古时候,从帝王将相到寻常百姓,无一不这样认为。
既然这块石头是有灵性,那么在上面刻下心愿,一定就容易实现。东郡有个百姓对此深信不疑,于是就将心中念了许多年的话,一五一十地刻在陨石上了:“始皇死而地分”。
始皇死,而地分,这可不得了了,盼着皇帝死,盼着国土分(或者只是希望分到田地?),这在当朝,绝对是谋逆之罪,死一百次也不够。如果这块石头,悄没声息地被埋进地里,倒也罢了,可是偏偏的,这石头连带着上面的话,都被始皇知道了。
始皇岂肯放过这事儿?他派了官吏,把周围百姓逐个地细细查问,可惜,那个刻字的人,有胆儿刻,没胆儿儿承认,而官吏们呢,里面也没有出个把福尔摩斯,于是这又成了悬案。
悬案不要紧,始皇胸有成竹,找不出来他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请参考前面,这回也一样,宁杀千个,不放一个,这座好端端的村子,就这样遭遇了无妄之灾,从老到小都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而那块惹祸的石头呢,被焚毁在熊熊大火之中。
嬴政,早已不是那个从赵国初回故乡的嬴政,或许,他并不是改变了很多,而是以前没有可以施展的环境。
始皇的暴虐,不仅仅是百姓们受不了了,就是他身边的宠臣,也一样如此觉得。于是没事的时候,大臣们也悄悄地议论几下,唉,咱们当今的圣上,性格这样暴燥,一言不合就不眨眼地杀人,也不知道哪天,会不会轮到咱们头上啊!
这一天,侯生和卢生又在谈论这个话题,说着说着,都害怕起来,卢生是尤其害怕呀,始皇把找神药的任务交给了他,他虽然编得一些东西,敷衍了过去,但是一次可以,两次可以,谁能保证三次四次,N次以后,始皇还肯听他忽悠呢?只怕不知道哪句话,没合对始皇的心意,死可真是太容易了。
他俩就商量了一会儿,觉得这地方,不能待了,仿佛始皇的大铡刀,已经快架到了他们的脖子上,再不走就晚了,于是卷了包袱,逃亡而去。
始皇听说了这事儿,又大怒,说到:“卢生这个家伙,我敬重他,赏赐他,现在竟然如此非议我!这些在咸阳的儒生,我曾经派人去查访过,他们中间许多人,都在妖言惑众!”
儒生,又是儒生!始皇恨他们啊,因为他现在做的,和儒生们推崇的孔孟之道,实在差得很远,而这些儒生,一个个能写会道,老是与他作对,如今可逮着理由整他们了。
于是,始皇下令御史,逮捕并审问所有的儒生。儒生们都是些读书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受审之下,都乱咬一气,彼此告发。始皇也不加细查,逮谁是谁,将被告发出来的儒生共四百六十余名,统统抓到了咸阳,挖了一个大坑,将他们全部活埋了。(毛骨耸然哪)
始皇杀了这许多儒生,不认为自己作了恶,还以为荣,把这事儿向全国宣扬,大让大家都知道,以惩戒后世。那些没被埋的儒生呢,就被惩罚流放到边境去驻守,那里条件艰苦,时有匈奴来犯,总之不是好活的地方。
这时,连始皇的长子扶苏也看不过去了,扶苏劝他道:“那些儒生们,也没做什么恶事,只是诵读并效法孔子的言论。孔子是古之贤者,被民间尊重,而今您全部用重法惩处他们,我担心天下会因此不安定。”
始皇再一次怒了,反正这话他是听不得,不管是儿子说的,还是亲爹说的,还是天王老子说的。“扶苏,你以为你是我的儿子,我就不敢动你吗?”始皇一咬牙,这个儿子,也与那些儒生一样,去该去的地方吧!
不过,儿子毕竟还是不一样,始皇给了他一个名头,监管蒙恬将军的军队。蒙恬的军队在哪呢?边境苦守,防范匈奴的入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