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后日间的时间渐渐变长了,晚上6:30后天才黑降下来,早上不到6:00天已经亮了,温差也越来越大了,从春节时零下八九度,到如今日间最高温度达到10°了,短短的时间里,气温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早上,孩子醒来,林可带着他在床上玩一会,母亲上楼了,见此情形,她又唠叨了几句,“谁像你孩子这么大了,还在家带孩子,三十岁的人了还一事无成,要钱钱没有,要房子房子没有,到南京也穷得要饭,没人瞧得起你们。到时你们两口子穷极头就打架吧。”说着还抹着眼泪,一大早心情还不错,没想到被母亲泼了一盆冷水,林可从头到脚浑身冰冷,说这些没用的打击的话又何意义呢,而林可呢,她却承受着这盆无情的冷水的冲击。
林可时常无端被母亲说上几句,心情自是好不起来,“我是没用了,为了带好孩子什么都不顾,这两天一直阴雨连绵,天气又冷,怕帅帅在家调皮,风里来雨里去的带着孩子出去玩,处处小心,时时谨慎,我的处境,我的心酸谁能懂呢?他们只看到眼前的利益,从来没有为孩子考虑过。我不带孩子,孩子的一生毁了,他们因看不到,所以认为是孩子不成材是孩子的原因,从来不从孩子的角度考虑问题。赚钱难道比孩子的前途还重要吗?你们这样认为,我不这样认为。云石,快快把我们接到南京去吧,这里我真的呆不下去了,你知道我的处境有多难吗?”
林可在这样的环境中是个随时可以遭遇到打击的人,她也似乎看不到光明,内心变得茫然起来。在这个家里她没有地位可言,心理上也很受压抑,她是个认真执着的人,可现实中却无法让这股认真,执着劲运用到实处,用心在孩子身上,母亲总是说她没有出息,还不如到饭店里刷锅洗碗,还能挣几个钱实惠,要人养活着,算什么本事。其实这些话很伤她的心,她在心里呐喊,“不,我不是这样的人,你误解我了。我在工作,而且工作的时间比谁都长,可是这些无法用价值来衡量,也就不值一钱了。”她的内心在痛苦中挣扎着,也只有付诸文字得以排解。
如今她体会到了钱多有钱多的用处,钱多有钱多的妙处,如果她有钱了,她就不会有这样的境遇,尽管她没有虚荣心,可现实中很多难处可以通过金钱来铺平,一个人的成败在大多数人眼里还是用他所处的地位,所获取的金钱来衡量的,当你没有这些,连自己的父母都瞧不起,即便你有追求,有理想,可虚无的东西自能被视为自欺欺人,而不是增加做人的尊严筹码。
在家玩的时候,母亲会冒出:“一天到晚脏忙劳。你在身边没处搁了,好打不见一顿。”林可其实是时时在身边看管着,生怕有一丝闪失,母亲还是这样说,一个活泼好动的孩子本来就应该去探索这个世界的奥妙,却处处看着碍眼。
趁着天晴,林可带着帅帅出去玩了两个小时,回来后,林可无意说一句,“累死了”,母亲说,“工作哪有带孩子轻巧啊!”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样的话在林可听来格外的刺耳,心想着,“我走了,离你远远的,让你眼不见心不烦,对这个家我还有何留念的地方呢?”她知道去南京意味着更大的经济压力,尽管他们矛盾着,既想逼着她出去工作,又担心他们的经济负担,但林可倒想走得彻底点,这里不是自己的家,不是属于自己的地方,在这里她的心太疲惫了。
帅帅习惯早睡早起,天气冷,风又大,他想出去玩沙子,手里拿着铁锨,要在附近卖沙子人家的院子前玩沙子,回来的时候鞋子自然不干净,母亲瞅了他一眼,向林可瞪了一下眼睛,没说什么。母亲虽然没有说话,可是她的那种眼神像一把刀子戳进了林可的心里,真的很想逃离,在孩子面前,她又忘却所有的不快,她不能让自己不快的情绪影响着孩子。
林可是在打击中成长起来的,性格不但没有坚实如磐石,反而是脆弱如玻璃,临走前的两天还被母亲用言语打击着,留你两年半年就不错了,如果我在你家你对我这样就不错的了。林可听得眼泪止不住的流着,她与家人竟然是如此的陌生,陌生到连自己最亲近的母亲都是如此的不理解。其实母亲是想用激将法让她警醒,没想到说出口的话让林可听了格外的刺耳,让林可有走出这个家门,再也不愿踏进半步的想法。
在这个经济基础决定家庭地位的社会里,主妇担任的角色不仅仅是持家理财相夫教子,她被赋予经济上的独立,如果经济上无法独立就谈不上生活上的自主了。林可感觉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有些重了,但她也会奋力前行。
人生也许不可能是尽善尽美,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缺憾,一份付出就会有一份回报,对孩子的爱与责任也是如此。不放弃就是带着希望在赶路,对她而言,时间并没有虚度,在一个生命最开始之初,作为母亲与他形影不离,这种生命的体验是作为母亲的最大的受收益,他的成长是希望是光明,是可以战胜一切的力量源泉。
如果离开的母亲的怀抱,谁能给他自由,谁能站在他的角度看世界,谁能懂得他的喜怒哀乐,谁才有资格懂得他行为背后隐藏的小秘密,这是母亲愿意用时间愿意用一切换取的幸福体验。
林可知道姐妹三个中,母亲最爱自己,不时的给帅帅买衣服,虽然便宜但是那是母亲的一片心。但母亲不懂得如何表达爱,她担忧林可的生活,她希望林可能过上衣食无忧的富足生活,所以她希望看到林可赚钱,而林可整天带着帅帅,丝毫没有赚钱的意思,所以母亲表达爱的方式成了一种伤害,当母亲没说出一句打击人的话时,林可心的都被狠狠的击中,有一种寄人篱下挨日子的心酸。
林可只盼着云石经济好转,接他们母子俩离开,尽管到南京不是为了过好日子,其实日子能好到哪里呢?只是孩子自由了,大人解放了。林可也想到如果她带着孩子在南京,也许比在娘家更惨些,孩子带着,菜要自己买,饭要自己做,家务同样等着自己,花销却很大,压力会很大,云石呢,她知道是无法指望他帮上什么忙。全职,就是把家里所有事情全部包干,还被认为是最清闲的人。
林岚说,“你有没有想过在南京的日子怎么过?依靠云石一个人工资,你们就吃老本过日子吗?南京消费那么高,一个人工资能养活得了吗?你干脆就在这里找个工作,让孩子上幼儿园,父母看你工作也会帮接一下孩子的。”林岚考虑的是经济,她却没有考虑到林可在这里的处境,林可说,“你也知道父母对孩子的态度,孩子在这里哪里有自由可言啊。”林岚说,“那你也不能只顾带孩子不工作,指望一个人怎么能行?”是的,他们讲的都有道理。他们真的关心过她吗?
在这个人生价值以赚钱多寡来衡量的价值观里她确实处在弱势,可是在十年二十年后她以自己的方式追求生命的意义,以母亲的情怀在关照孩子的成长,以主妇的担当承担着家务劳作,这不就是自己的价值所在吗?林可不图回报,只求理解。无论是父母的,周围人的,还是孩子的,这种理解足以让她艰难苦涩的内心得到欣慰,为自己无怨无悔的坚持而感到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