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后宫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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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君心妾意

大片开得正艳的樱花,簇簇生机盎然。而坐在樱花树下,那一对自在的人儿灵气尽显。

身着绛紫色锦袍男子气质高贵,五官如刀斧雕琢,菱角分明,看起来寒意生冷。然而生生将那整体的寒气软化了不少的便是那一双紧紧注视怀里娇美可人儿的谭眸。

卧在男子怀中的可人儿正眉眼浅笑,葱白玉指拈着男子鬓前的发丝把玩。晶亮的眸子中竟还带有一丝狡黠,如此便是与这女子凭添了几分灵动与娇媚。

百媚千娇集于一身,愣是比那世外仙子还美过三分。

纤纤在那挂在壁上的画卷前站了足足两个时辰,看着看着竟是莫名的泪流满面。

为何,为何那画中人儿的情感流动她竟能感同身受?那与她长得分毫不差的女子与自己又有何渊源?

恍然间,那樱花树下情浓的女子就是自己,彼时正与男子调笑着。葱白指头绕着男子的青丝,浅浅的笑着,声声轻唤:“师傅……”

纤纤不由自主的喊出了口,竟是连自己也无所察觉。

那时刻注视着她的尹宫傲听得她这一声轻唤,当即心下狂喜,一把紧紧将她搂过,细细将她看着,免不了的激动,小心的问道:“水儿,可是想起了师傅?”

纤纤满脸泪痕望着尹宫傲,轻轻出口念道:“枕前发尽千般愿,若离且待青山烂。水面称锤浮,直待黄河彻底枯。白日参辰现,北斗回南面。别君未能别,且待三更见日头!”

这、究竟是方才的记下的,还是埋在记忆深处的?如此大的决心要留住一个女子,他、定然很爱那个女子吧。

她本是以为他记不住她的名字,水儿?莫是他看着她在唤那画中女子吧。她就奇怪,那锁水殿中的女子为何那么眼熟,原来长得都与自己相像。确切的说,应该与那画中女子相像。

尹宫傲当即湿了眼眶,红着眼深深将她看着,低声道:“你都记得,你都记得!水儿,你记得此画,记得师傅,你都记得!”

竟是笑得有些癫狂,将她扣在怀中,紧了再紧。

“师傅……”

纤纤轻轻出口,仿佛她当真是画中的女子,而扣着她的男人就是那画中男子。浓情蜜意,有甜腻的气息在流动。这是真实还是画境?这个男人、究竟、是何人?

猛然间,纤纤头痛欲裂,细眉紧皱,泪水再次滚落眼眶。拭眉痛呼:“我的头,好痛、好痛……”

尹宫傲当即也急了,将她拦腰抱起,放在软榻之上,又急又慌的拭去她的泪水和额上细汗。

“水儿、水儿、水儿……”

“臣妾参见陛下!”

尹宫傲一心扑在纤纤身上,竟是没注意到进来之人。厉眼扫向行礼之人,当即眼中有些许欣喜,急道:“快起,快过来看看她,为何水儿会如此?”

女子一袭华服宫装紧裹曼妙身形,脸上精致的妆容衬得她越发冰肌玉骨。有宫中丽人的端庄,却又比一般宫妃多一分从容。恭敬起身:“是!”

水儿?是她回来了么?她终究是回来了。

上前靠近软榻,伸手号脉,尹宫傲满脸的焦急尽显,沉声道:“她脉息并不紊乱,身体都正常,为何会水儿会头疼如此?”顿了顿,道:“可是你调制的药有何不对?”

女子抬眼望着尹宫傲的焦急,悄然滑过一丝酸楚,暗道:陛下,您可曾为我如此担忧过?

低眉浅笑,轻声道:“陛下,别担心,万水、仅是想起了些往事她不愿意接受罢了!不会有事的。”

缓缓转过头看着软榻上的女子,细眉紧蹙,额间依然冒出密密的细汗,虽已昏睡过去,却仍是不安稳。眼底闪过一抹狠,轻声道:“或许万水、需要一点时间!”

是,需要一点时间,她才会真正消失。

“当真?仙儿,你下去吧!”尹宫傲浓眉终于舒展,出口说道。

那宫装女子正是药仙儿,尹宫傲一开口,当即心底一痛。孟万水不除,她就得不到这个男人!

垂眼起身之际,宫袖之中,素手捻起两根银针,闪电般刺入纤纤手臂。口里语气平缓道:“臣妾遵命!”

然,在她手离开之际,纤纤瞬间睁开了眼,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药仙儿的手,喝道:“你为何要害我?”

药仙儿大惊,未曾料到纤纤竟是突然醒转,心下一慌,一个翻转脱开了纤纤的手。闪身近了尹宫傲的身,请轻唤道:“陛下!”

尹宫傲狐疑,不过见纤纤似乎好转便面上现出喜色:“水儿,你醒了!”

纤纤冷眼扫过尹宫傲,起身面向药仙儿,内体却暗用真气将那刚置入手臂的银针逼出。走近药仙儿,冷冷的看着她,轻声底笑,道:“你以为将银针置入我体内便没了证据么?”

说话间,纤纤素手拈出两根银针在药仙儿眼前一晃。当即使得那药仙儿面色惨白,她自是难以置信,纤纤能把银针逼出来。看来,眼前的女子已经不是三年前的孟万水!

纤纤盯着药仙儿惨白的脸,道:“你想用银针封住我的血脉,要我气息拥堵、窒息而死么?”轻笑道:“你我素不相识,为何一心想置我与死地?”眉眼转向尹宫傲,不急不慢道:“因他么?”

“水儿!”

尹宫傲见她手中的两枚银针当即便明了发生之事,怒目横对药仙儿,寒眸中射出的尽是骇人的冷光。

那药仙儿虽是出自江湖,却也真心爱着这个男人,若是往日的药仙儿,岂会动用如此小人行径?她也是被这座嗜人牢笼逼的,这个男人以前不属于她,现在也不属于她。

宫中嫔妃争奇斗艳,她本以为她来自江湖,是不同的。然,他记得她的时候越来越少。以药仙儿的傲气,又怎会甘心苦等一世?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介女流,以夫为天是她根深蒂固的思想。

如此,又怎会留一个威胁她的女子在他身边?

慌忙跪地求饶:“臣妾糊涂,求陛下开恩!”

若纤纤没有失去记忆,定会讶异此刻诚惶诚恐的药仙儿。她曾经是多么清高的女子,如今,竟是与这后宫的嫔妃别无他样。

纤纤冷眼看她,抬起手,看着手中拈着的银针,仰头望着尹宫傲,道:“你说过不会杀我的,可她却想害我,她是违抗圣命,难道她不该死么?”

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又是一心要害自己性命的人,她自然心软不起来。

纤纤一直浅笑,字字珠玑仿若调笑一般。难道是受了那幅画的影响,将自己当做那画中女子,所以才敢如此放肆的说出此话?

药仙儿一听,当即身形一抖,爬近尹宫傲拉着他锦袍哀声求道:“陛下,请陛下明察,臣妾无心伤她,求陛下开恩,饶了臣妾吧!”

尹宫傲却一直看着纤纤,她方才的话虽是轻言轻语,可分明让他看到了她以前的影子。也只有曾经的万水在他面前才会如此大胆,锱铢必较。

与纤纤对视,良久,竟是朗声笑了起来。无论她有没有记忆,她对他的依赖还是没有改变。

“该杀!水儿想怎么处置她?”

纤纤一惊,她本也是有些后悔方才的话,却没想,这个男人竟是因她的一句话而当真要杀了他的女人。撑大眸子,有些惊恐的望着眼前器宇轩昂的男人。

他,不是善类!

“我要见红儿!”

话落竟是转身往御书房外走,尹宫傲惊赫,一脚踢开跪地的药仙儿,下一刻欺近纤纤身边,扣她进怀,道:“水儿、水儿别走!难道,你当真一点也想不起我们的曾经?”

纤纤皱眉看他,疑道:“我们的、曾经?”她不过是一个山野之民,与他这子樱皇帝有何‘曾经’?当即无奈,道:“皇帝陛下,你认错人了!你定是将我当做了那画中女子,是么?可我不是,我不是陛下口中的水儿,我叫纤山、孟纤山。我有相公,请陛下莫要再纠缠!”

一把推开尹宫傲,走出几步后,转身道:“皇帝陛下,我要见我家相公,还请陛下放行!”

尹宫傲轻叹,缓步走近她道:“天晚了,明日、明日朕便准你去见他,可好?”

纤纤抬眼认真将他望着,想要看清楚他眼里究竟有几分真实。良久再向那边跪地的药仙儿扫去一眼,回望着他,道:“我如何知道你不是在说谎?”

这个男人可以随便处死自己的女人,那些美人是,这屋里这个女人他也不留恋。如此残狠的男人她如何信得?

尹宫傲听得她的疑问,当即笑出了声,道:“刁钻的丫头,朕一言九鼎,何时骗过你?”

纤纤突然抬头将他望着,纤手指向药仙儿,道:“我不喜欢她!你会杀了她么?”

她不知突然发了什么神经,很是莫名,她也知道绝非只因方才药仙儿害她一事而耿耿于怀,一种打心底里的不喜欢。

她不是个大度的人,曾经、现在都不是!

尹宫傲斜眼扫了一眼那跪地深深将他望着的药仙儿,转而对纤纤笑道:“好,你说什么就什么!”抬声道:“来人!淑妃冒犯皇贵妃,即刻压入死牢,凌迟!”

话落便是一应的禁卫军将哭喊着不甘心的药仙儿带了出去,然而药仙儿哪里甘心?发丝凌乱,一身得体的宫装也在拉扯中狼狈不堪。身上佩戴的朱钗宝玉、琉璃玉饰全全散落在地。

已经被带走多步,仍是在反抗,一掌挥倒身边的禁卫,手一提,拔出禁卫的刀一步跃起直向皇帝冲去。顿时间,禁卫军乱作一团,带刀侍卫、皇城军队双双拦截。

“陛下,陛下,臣妾伴你十余年,无功也有劳,求陛下念在多年的情分上,饶恕臣妾……”

“陛下、陛下……”

凄厉的女声自身后传来,纤纤皱眉停步,并不看尹宫傲,淡淡开口道:“你不去瞧瞧?”

尹宫傲垂眼看她,三年前她不喜欢的人他就不该留下,如今自是不会再违她的心意。勿地拉过她的手道:“走吧,今晚朕与你说说以前的事,或许,你会记得一些!”

纤纤当即心底凉得透彻,这个男人、狠!

暗道:淑妃,莫要怪我,只能怪你爱的男人心太狠!

夜色微凉,徐徐清风过际,空中星子几若不见,似乎暗藏了几分沉重。

尹宫傲与她并排坐着,缓缓讲述当年。纤纤静静的听着,她本是不在意,可越听越觉得熟悉,竟恍如当真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一般。当她反应过来时大惊,为何会有看到那画卷时同样的感觉?

感同身受么?或是,她与那叫万水的女子当真有缘?

“水儿,为何你不肯承认?是师傅做错了么?若师傅哪里做得不好,你说出来,师傅改,好么?”

尹宫傲将她轻轻搂进怀中,感受着那份久违的情丝。

自她七岁时上山,如何与他相识,再到相恋,以致成为他的皇贵妃,而后被仓衡云帝劫走。只字未提南宫云,他仔仔细细的说着,一刻不移的注视着她的表情。

他相信她是有感觉的,因为她的眼神从不屑到清冷再到悲伤,她是记得的。

纤纤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男人有太多面,好战杀戮的将军?残忍无度的帝王?还是此刻这个陷入情爱中深情款款的男人?

“红儿说,我是靺鞨人,自幼在鞍姆的山间长大。我与他两小无猜,我是他的娘子,他、不会骗我?”

纤纤有些发怔,只因那些事太过真实,不是他说的多么深动,是她当真感受得到万水与师傅之间的情意。她不想承认,她知道自己不是孟万水,可、偏偏又不想拒绝。

她、艳羡着那个叫万水的女子,也可以说是嫉妒着。若是她离开了红儿,红儿会如眼前这个男人一般,也对她这般痴情吗?

清晰的知道自己是纤山,可忍不住想像万水一样唤这个男人一声‘师傅’。她明白他的心,为了那个女子,他那铁血的心受了太多的折磨。

尹宫傲大掌包住她略显冰凉的手,道:“那红儿可有细说你的身世、你的父母在何处、你们又是何时婚配的?还有,他可曾告诉你为何失了往日的记忆?”

纤纤连连摇头,猛地推开他,撑起身子后退多步道:“别说了,别再说了,求你别再说了……我头好痛……”

尹宫傲一慌,定是将她逼得太紧了,身躯一跃将她揽进怀,低声道:“好、好、好,不说了我不说了,水儿乖,没事了,没事了!”

轻声低喃:“我是纤山,我是纤山,是纤山……”

在她晕眩之际,脑中一直环绕着声音:不做孟万水、不做孟万水……

紧紧抓着尹宫傲的锦袍,犹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出口道:“不做孟万水……”

“水儿,水儿……”

尹宫傲当即心痛至极,将她拦腰抱起,放上床榻间,细细号着脉。她身体并无反常,为何她会间歇性的头痛、是他将她逼得太紧么?

轻轻抚着她顿时惨白的小脸,低喃道:“为师的不是,日后再不逼你了,再不逼你了,水儿!”

紧紧搂着她,和衣躺在了她身边。

纤纤眩晕过那一阵,便也渐渐清醒了,在身边男人睡下之时,她便睁开了眼。

明日,她要红儿亲口告诉她,究竟,她是纤山、还是万水!

红儿在押往帝都之际就被扣入死牢,然进入死牢的人自不会安然无恙一身好。可怜而红儿一身细皮嫩肉愣是被折磨惨无人样,全身上下全是鞭笞的血痕,那鞭子沾了盐水。致使伤口上身久久不愈,以致溃烂。

红儿已被折磨得仅剩半条性命,皇帝本是饶了他性命,要他离开帝都,他却偏偏要等得纤纤来。在没见到纤纤之前,他不会倒下,更不会离开。

这日,狱卒拿来套干净的衣服扔进了牢里,吩咐他即刻换上。然而红儿却冷眼嗤笑,不为所动。然在那一声‘皇贵妃驾到!’的通传之后,红儿微愣,皇贵妃?

稍一沉思便猜到是纤纤,又急又慌的将身上被血染遍的血衣换扯了下来,那衣服嵌进了伤口他也不管,狠下心愣是将身子扯得血肉模糊,在急忙套上那身干净的衣服,手忙脚乱的理着发丝。

他怎么可以让纤纤看到这样的他呢?他不要她担心,不要她为他难过,青丝未打理,便已听见纤纤的焦急的声音:“红儿、红儿你在哪儿?”

红儿闻得她急切的声音,当即满心意足,她还是记着他,还是念着他的。扑向牢门,回应道:“纤纤,我在这里,我在这里,纤纤、纤纤……”

很快,一双分别已久的人儿终是再次重逢了。

开了牢门,纤纤即刻进去便与红儿紧紧相拥。纤纤捧着红儿消瘦不堪的俊颜,心疼至极,阵阵酸楚涌过,滑下泪珠,哽咽道:“红儿,红儿,你受苦了,红儿……”

红儿抱着她,如同抱着他的信仰一般,无论受多大的苦、多大的罪,只要此刻抱着她,那便也心满意足了。

“纤纤,红儿不苦,红儿有娘子,一点也不苦!”红儿直盯着纤纤再道:“娘子,我们回家,我们回靺鞨去,好么?”

纤纤抬眼定定的将他望着,轻声道:“红儿,你告诉我,你可知、万水是谁?与我、有没有关系?”

红儿当即一惊,纤纤眼里的讯息,分明是知道了些事,直直看着她,痛心疾首,嘶哑的声音道:“娘子,他跟说了什么是么?你怀疑你自己,你怀疑红儿是么?”

纤纤伸手还住他的身,望着他,道:“红儿,子樱皇帝与我说了很多很多,他说我不是纤山,他还说我就是他一直在找的皇贵妃。可我不信!红儿,你告诉我,我是谁,他是骗我的是不是?你告诉我,我是谁?只要你说的,我便相信,我只信你、只相信你!”

红儿深深将她看着,只要他说她是万水,那么下一刻,她便离他而去。

不、不要!

她说过,她不做孟万水,不做孟万水她,便是他的纤纤,是他的娘子,是他一个人的!

“娘子……”

“你就是孟-万-水!”冰冷的声音自外传来。

二人皆一惊,红儿失声唤出:“寒……你、如何在此?”

寒?

纤纤定睛细看,那被卒帽挡了大半张脸的高大男子却是祁寒!只见他提刀站在牢门旁,脸色暗黑,分明就是地狱钟馗,活生生的一个刽子手。

纤纤第一反应是祁寒来救他们的,然而下一刻却挣脱红儿的怀走近他,极严肃道:“表兄,你刚才说什么?”

她直直望着祁寒,然而红儿却即刻将她拉进了怀中,挡住她的脸,抬眼看着祁寒,似有哀求,道:“寒,饶了我们,求你,她是纤纤!”

祁寒眸光阴寒,厉声道:“红儿,你还执迷不悟!她若是纤纤,我可以成全你们,然,她现在是皇贵妃!”

大步向他迈近,伸手拉过红儿挡纤纤脸的手不由分说便往外走:“立刻跟我走!”

红儿一手护着纤纤,生生被祁寒拉走了几步,死死站定,僵住身子,大声道:“不,我不走,要走也要带着纤纤!”

祁寒当即顿住脚步,转身扬手给了红儿重重一巴掌,只差没即刻断了他的气,祁寒怒喝道:“要闹也要看清楚时候,这里是帝都皇城!”

红儿当即缓缓抬手抚脸,瞪大眼睛直直看着祁寒,不敢相信他当真会打他。

祁寒那一巴掌绝对用了力度,那一声闷响极响亮,纤纤当即心疼又气愤。抬手为那已经呆愣的红儿擦去嘴角的血迹,转头望着祁寒,道:“表兄,红儿有何过错,要挨你一巴掌?你有何资格打他?”

祁寒却没看纤纤,同时与红儿对视着,他眼里也有痛,可更多的是伤痛。红儿今日若要一意孤行,只怕红儿与他就要葬身在这皇城。良久祁寒语气软了些,道:“红儿,你若带她走,子樱皇帝不会善罢甘休!”

他是在提醒他,他们的身份若是被发现了,怕是走不了。

红儿自然也清楚了,眸光有些松动,他不想因自己还了祁寒,可更不想扔下纤纤。

纤纤回头望着红儿,难以自信的摇头退步,轻声道:“红儿,你不要我了,你会自己离开,你会与他离开,你不要我了!”

红儿当即身子一震,看向盈满泪水的纤纤,挣开祁寒的手,一把将纤纤抱住,轻声低泣道:“纤纤,不,我不会一人离开,你不走,我也不走!”

祁寒瞬间眸中寒气凌然,大掌一伸,生生拉开了紧拥的一双人儿,转而看向纤纤怒道:“你本就是孟万水,子樱的皇贵妃!既然你已回宫,还请娘娘忘了红儿,放红儿自由身!”

纤纤杏眼圆瞪,连退两步,矢口否认道:“你、你在说谎,你分明是想与我抢红儿故意如此说,我不是皇贵妃,我是纤纤,我是红儿的娘子!”

眼泪横流,直望着红儿,有些慌乱的抓着他的衣衫,泣道:“红儿,你告诉我,他们说的都不是真的,我是纤纤,我你的娘子!”

红儿伸手要去抱她,却被祁寒大掌一伸将他拉了开来,生生让他落了空。

“娘子……”

祁寒直拽着红儿就往外走,祁寒早已打听到红儿本是可以离去,他乔装成狱卒也仅是为了强行带走红儿。他和他的身份若被皇帝发现,是绝对没有活命的机会。

他,决不能让他再以身犯险!

“纤纤、纤纤……”红儿被祁寒硬拽着,回头不断地喊道。

纤纤眼看着祁寒将红儿带走,有些惊慌,也跟着出了大牢,大声道:“你们站住,表兄、红儿,你们带我走,不要扔下我,不要扔下我……”

纤纤这一痛哭出声,那守在大牢的禁卫军自然即刻往里冲,全全截下了祁寒与红儿。

祁寒也是个生性冲动之人,当即拔刀便砍,即刻间便与禁卫军激战起来。出声道:“红儿,赶紧出去!”

哪知红儿却出了重围往回跑,直直抱住了纤纤。纤纤见他回来,当即又哭得越发大声,她本是想笑给他看,可实在控制不了痛哭流涕,一时间好不狼狈。

“纤纤,不哭,不哭,红儿在,红儿不会扔下纤纤不管的,不哭了不哭了!”

慌忙用衣袖擦去她脸上泪,紧紧拉着她,道:“纤纤,我们回家!”

纤纤点头,起身便往那大门走去。然,禁卫军正与祁寒激战,双方打得不可开交。祁寒一把大刀每招每式虎虎生风,几十个禁卫军齐齐上前也没讨得半点好处。

斜眼扫过纤纤与红儿,当即怒气陡升,即便他们出得了这大牢,也不出了皇城。大喝一声:“红儿糊涂!”

一把大刀使得越发生猛,片刻间便已急红了眼。仅在他一个转身之时,砍了两名禁卫军,同时左臂也挨了一刀,顿时间血流如注。还来不及感觉疼痛之际,手起刀落,盖住半张钟馗脸的卒帽也被禁卫军挑了去。

来不及发狠,一纵禁卫军哪里有不识得韩太子的?当即丢兵跪呼:“参见大太子殿下!”

祁寒黑脸掠过一抹狠色,粗粗扫了一眼流血的伤口,提着刀便大步直追向红儿和纤纤。

然走在前面的红儿和纤纤哪里听不到禁卫军的声音,抬眼望向红儿疑道:“太子殿下?”

“纤纤,日后再告诉你,我们先出去!”红儿拉着纤纤脚步不停。

说话间祁寒便已赶上二人,并不多言,拉过红儿的手疾步而走。祁寒的步子,红儿勉强跟得上,可纤纤就不行了,几乎被红儿拖着跑。红儿连连甩开祁寒,大声道:“寒,你放开,纤纤跟不上!”

三人确实出了这死囚之牢,然,那等在大门外的上千手持弓箭的皇宫禁卫军,以及那待命而发的带刀侍卫!而一身朝服的皇帝站在重重禁卫军之中,狼眼迸射出簇簇火光,仿若要将那奔逃的三人烧成灰烬一般。

祁寒、红儿、纤纤自是不再上前,在他们刚一停下之时,便被带刀侍卫团团围住。

红儿将纤纤拉进怀,用手挡住她的脸。一双眸子射出骇人的寒光,不由自主的靠近了祁寒。如此境况,他们若是轻举妄动,定会被射成刺猬。

尹宫傲没有太多的情绪,冷冷的将三人看着。良久,才沉声而出:“水儿,又不乖了!”

他的眼神直射向那被男子护在怀中的女子,好似诱哄一般,语气淡定平缓:“乖,过来!”

纤纤动了动,祁寒说她就是万水,那么,那个男人此时是在与她说话。微微抬起头,紧接着却又被红儿用掌按进了他的怀中。

“纤纤,不要过去!”

纤纤心痛,轻声道:“红儿,让我过去吧,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祁寒冷眼向尹宫傲望去,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是他异母同胞的亲兄弟。他似乎将这尹宫家百世基业治理得很好,他的才略,确实不是自可堪比的。侧目看着红儿怀里的纤纤,沉声道:“纤纤,若不想红儿丧命于此,你就必须做皇贵妃!无管你愿意是不愿意!”

祁寒料定尹宫傲绝对认出了他,既然没有当面与他发难,自是不会取他二人性命。

纤纤抬手握住红儿的手,拉下后,双手再环住他的脖子,拉下他的俊脸,踮起脚尖吻上了他俊美的脸。随后轻声道:“红儿,不做万水,我是纤纤,我是你的娘子。我们种在山间的菜苗该是快长大了,到成熟之时,你炒菜、我添柴,可好?待下雪之时,我们一同去捕那山间的麻雀,可好?”

红儿红了眼眶,连连点头,纤纤轻声再道:“所以,红儿不能死在此地,要回家等我!”

“纤纤……”

红儿话未落便被纤纤瞬间点了穴,转身望着祁寒,不看他的眼,低声道:“请、善待红儿!”

或许是她担心多了,祁寒定会善待他,他对的红儿的感情可堪红儿对自己吧!

纤纤提步向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走去,尹宫傲见纤纤终是走向自己。便大步跨出,下一刻便行至她身前,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大声道:“放行!”

沉稳走着,垂眼欺近纤纤,低声道:“水儿,日后就在师傅身边,哪儿也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