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寒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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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137.狐狸

傍晚时分,一无所获的四队人马,聚集在又莲峰半山腰的山洞前。

温亭羽与雪莲,他们最先到达了营地。经验丰富的镖师们在山洞前点起篝火,搭起营帐,还烤上了猎来的獐子、野鸡之类。不多时,蒙云赫与明西风的队伍也到了。蒙云赫居然抓到了一头硕大的公鹿,明西风则带回来了一些野果野菜,大家一起清洗猎物,做起了晚膳。

收获虽然颇丰,但都没有一点儿关于人形何首乌的下落,众人都有些失望。

最后回到营地的,是明月夜与哥舒寒。温亭羽远远看见那白衣女子,不由自主眼睛都亮了。他早早从篝火堆旁站起来迎了过去。雪莲紧追其后,两个人像孩子般围住了明月夜,叽叽喳喳的,将上午遇蛇的经历讲个不停。

“姐姐,你可回来了,你们可有什么收获?”雪莲亲热地挽住明月夜胳膊,却猛地感觉到她怀中有什么活物蠕动着。

她吓了一跳,惊喜问:“莫非,姐姐得手了?”

明月夜叹了口气:“哪有那么容易得手?不过捡了个小东西,它被猎人的捕兽夹夹断了腿。”

她怀里蓦然钻出了个雪白毛色,绒呼呼的碧眼儿小狐狸脑袋。看上去,这小家伙并不比成年的猫儿大多少。眼见周围人徒然多了起来,这小家伙呲着牙,低低嘶吼着。

“狐狸?”温亭羽和雪莲异口同声:“你捡回个狐狸精?”

“还只是个狐狸崽,没成精呢?嘴馋,但特别笨。它吃了捕兽夹上的烤兔子腿,也被夹子夹断了自己的腿。”明月夜哂笑着。她换了个抱着狐狸的姿势,露出了它受伤的后腿,正用两根小木棒绑着,绷带上隐隐露出血渍。

“这小东西长得真好看,可惜太小了,连做个毛手套都不够。”温亭羽调侃道。

那小狐狸闻听此言,瞪着翠绿眼睛,恶狠狠朝他呲牙。

“它能听懂人话哎。姐姐,也许这真是狐狸精呢。咦,怎么不见王爷,难道着了狐狸精的道儿?”雪莲眨眨眼睛,调侃道。

“小点儿声,他在后面更衣呢。这小家伙害怕他便溺了他一身。王爷差点儿当场就扒了它的皮。若非被我抢在怀里藏了,它恐怕真成皮手套了。”明月夜小心翼翼瞄了瞄身后。

“哈哈,鼎鼎大名的西凉王,居然被头小狐狸便了一身骚气。着实有趣!小狐狸,你倒替天行道,大快人心呢……哎呦……”温亭羽正想趁机调侃哥舒寒,冷不等脑门就中了暗器,痛呼着。

他捂着青肿的额头怒目而视,雪莲则从地上捡起一枚金豆子,目瞪口呆。

“亭羽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啊。王爷真用金豆子做暗器。”她拈着金豆子,感慨道:“好奢侈!”

眼见,哥舒寒换了一身孔雀蓝的蜀锦便服,阴沉着一张脸,从营帐里走出来。那小狐狸见到他,如同见鬼一般又钻进了明月夜怀中,哆哆嗦嗦,十分恐惧。

“十七,若这毛崽子敢在我视线里出现,我便拿它去喂马。”他眯着邃黒重瞳,威胁道。又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王爷,恐怕您对这狐狸皮毛过敏。这样吧,今夜雪莲和我一个帐篷,小狐狸放在我们那里就好。”明月夜挑眉,忍住笑意。

幸亏他对这狐狸敏感,不然保不齐他会立刻宰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

哥舒寒蹙眉,本想拎住那狐狸脖颈,好好收拾它一顿,但无奈喷嚏越来越厉害,也只好作罢。他退后几步,无奈道:“你就顾得上这头小畜生,自己夫君生病都不放在心上,狠心!”

“王爷,如今我浑身上下都是狐狸毛,靠近您一点儿,您都会喷嚏不止,恐怕还会生皮疹。不如,我遣蒙云赫为您准备些汤药吧?或可缓解。”

“罢了,蒙云赫,你和温亭羽一个帐篷,好好保护温家公子,莫要他半夜被狗熊叼走。”哥舒寒斜了一眼温亭羽,吸吸鼻子。此时,他鼻尖微红,眼神朦胧,冥域杀神的既视感消失殆尽。

“王爷,您放心。属下会好好看住温亭羽,不许他骚扰王妃休息。”蒙云赫提着一条鹿腿,屁颠颠走过来。

那白毛小狐狸本已藏在明月夜怀里,闻见鹿肉香味,又探出头来。它吸嗦着黑色的鼻头,口水交流,顾不得自己腿瘸,伸长脖子就去够那条鹿腿。一时间,众人皆看呆了。

“猪一样的呆子,猪一样的禽兽,确实般配!”哥舒寒摇摇头,鄙视地大步走向自己的寝帐。多一时,他也忍不了了。

蒙云赫看见这小狐狸好玩,便拿那鹿腿靠近它嘴边,想逗弄着这小兽。不曾想,这小家伙竟能忍着腿痛,从明月夜怀中跳出来,四爪死死抱住那条硕大鹿腿,甩开腮帮子就狂啃起来。蒙云赫就举着那条鹿腿,目瞪口呆看着鹿腿上长出了一头白毛小狐狸。

“王妃啊,您确定您救的是一头狐狸?而不是一头猪吗?”蒙云赫吞吞口水。

只见小白狐狸已风扫残云吃掉了小半条腿,肚如笸箩般鼓鼓囊囊。它心满意足打个饱嗝,接着毫不客气一偏腿,把一泡热气而腥臊的狐狸尿,径直喷向了蒙云赫的大方脸。

众人惊愣,明月夜暗中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揪着小白狐狸的脖颈,拽回自己怀中,干笑道:“蒙将军,天色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儿回营帐休息吧。明日一早咱们还得继续寻找人形何首乌,告辞!”

“姐姐,等等我,我一个人怕黑,我跟你回营帐。”雪莲捂住口鼻,几乎逃难般跟着明月夜。转眼间,两人便带着狐狸没了踪影。

温亭羽愣愣看着蒙云赫,只见他伸手擦了擦脸上的黄色液体,根本不敢张嘴说话,五官早已被熏呛到移位。

他终归于心不忍,大声喊人:“李柱儿,李柱儿,快给蒙将军打一盆清水来……还有……再找件换洗衣服。”

蒙云赫感激地望着温亭羽,眼泪都快落下来了。他看看手中的鹿腿,唏嘘了几下,任由它掉落在地上。

镖师们抬来清水,却根本不敢靠近,放在那边就拉着温亭羽逃一般消失了。蒙云赫抬头望望天边皎洁的月亮,内心犹如一万匹战马奔腾而过。他在心中,诅咒着狐狸,和狐狸的十八代祖宗。

山里的夜微微有些清冷,夜深人静了,大家便早早各自回帐篷休息。镖师们轮流守夜,保证篝火不灭,以防止野兽袭击。

毕竟走了一整天,疲惫的明月夜和雪莲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临睡前,明月夜为小狐狸重新包扎了伤口,又把它放进一个装着棉垫子的大笼子里。那小东西吃饱了鹿肉,脚伤也不再那么疼痛,于是翻着毛肚皮打着呼噜,睡得十分香甜。

突然之间,帐篷的风帘微微被挑动了。一只小孩儿的胖白小手伸了进来。月光,把一个狰狞的黑影,映在风帘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