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击场在珈奈的认识里应该是一片长了点草的荒地，末端有一排靶，这边站好然后一股脑把子弹全部打过去。
联邦军队在训练时采用的就是这样的射击场，虽说室内精装修的那种看起来高端一些，但对于射击来说没有任何有效的帮助。
但普森再三强调这里就是他们的射击场。
周围可以说除他俩之外没有活人，全部是摆在射击手臂上的各式枪械……和各式火炮。
戴着专用耳机的珈奈可以忽略步枪的噪音，但至少二十门大口径火炮在两百米内吼叫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即使声响可以过滤，那直入心脏的震颤也不能被忽略，这种架势本来只属于最激烈的战场，也是士兵心灵崩溃的一个原因。
珈奈心灵没崩溃，只是感觉骨头快崩了。
“我叫他们停一会。”普森对着旁边的摄像头做了个手势。
周围连绵不绝的炮火声立刻停下，浓烈的硝烟味弥漫在身旁，珈奈捂着嘴看到那些火炮的射击点。
一座大山的山腰，可以看出那里已经被炮火削掉至少二十米，活生生在山体上挖了个洞。
但珈奈没想到普森没有叫停所有的射击。
轰！轰！轰！轰！
不是火箭炮，远处的地面开始射出导弹，珈奈估计那些导弹至少长十米……
而这些跟魔鬼手指一样的导弹只在空中飞了不到一千米，连一个大弯都没转过来就一头冲向山后。
在这里珈奈看不到爆炸，但那比刚才的火炮强十倍的轰鸣表示山后已经变成了地狱。
自己在坐车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一片亮白光的地方应该就是这。
珈奈搞不懂这种块头的导弹为什么要攻击这么近的目标，如果是因为场地小那完全可以找一片沙漠什么的好好炸一遍，为什么要打景色如此美丽的青山？
“这是别的组干的东西，我不要懂他们怎么想的，不过听说军队很喜欢他们的产品。”普森也是一脸迷惑。
“你们都不是凡人……好了！把枪给我！”
或许是看得有点多心里麻木了，又或许是想尽快离开这片战区，珈奈选择赶紧完成测试。
“要不要打靶？”普森递过枪，一脸担忧。
珈奈这才注意到这块名为射击场的地方没有一个标靶，除了旁边一个光秃秃的电线杆上挂着个木牌，上面画的是一把左轮手枪。
“这里又没靶。”
“我给你弄。”
普森说完就拿着块不知从哪弄来的红色标靶，不急不慢走向前方。
轰！轰！轰！轰！
他头顶是漫天的导弹，离地面不到八百米。
看着那个抱着标靶的白大褂越走越远，珈奈忽然开始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在做梦。
轰！轰！轰！轰！
山后还在不停地爆炸。
轰！轰！轰！轰！
在爆炸的伴奏声中，珈奈默默看着普森变成一个小点，然后小点把红色的标靶插在地上，又慢慢走回来。
轰！轰！轰！轰！
小点慢慢变大。
轰！轰！轰！轰！
“你试试吧。”普森衣服上沾了不少灰，脸倒还算干净。
要不是都戴着耳机，珈奈相信自己绝听不到普森在说什么。
轰！轰！轰！轰！
这地底下到底有多少导弹？！接了个虫洞吗？
强迫自己不再看那些导弹，珈奈把那个最长的瞄准镜安在枪上，此刻她觉得瞄准镜比枪还要重上几分。
远方标靶在镜中的视野也是无比地清晰，并且珈奈发现视野不会晃动了。
这怎么可能！标靶离这至少有五百米！
即使是再稳的射手也不可能完全抑制住身体本能的颤动，一点微小的颤动都会被高倍瞄准镜无限放大。
自己现在这么站着，换做MT夜行者肯定要晃成一团浆糊，这也是自己为什么一直用脚架的原因。
凭她的功力，也就能保持两百米之内的站姿精准射击，再远就必须趴着，或者靠眼睛发病来……她不喜欢这样。
普森好像看出她的疑惑，说道：“我们在里面做了点补偿设计，不过没有干扰整体刚性和射击参数，不然还能更稳，你可以边跑边打。”
在这只比自己的胳膊粗上一点的枪里做这种听起来很高科技的东西，珈奈猜它的难度一定很大。
她歪头看了下枪口，枪管好像是与枪身分离的，自己稍稍晃了一下，枪管就开始做相对于枪身的位移。
就像拿住一根果冻棒的一端晃动，另一边会抖个不停。
也就是说枪身没有分担后坐力？！
珈奈回头看普森，后者漫不经心说道：“其实我很讨厌力学，但最主要的还是基础材料学，嗯……不仅仅是管退式与悬浮枪管，还有枪身与一部分枪托的记忆金属，这些目前都没办法很好地融合在一起。”
珈奈不懂他的意思，她根也本不想去了解它们的具体定义，对她来说最实际的方式就是开一枪。
当然这一枪没用心。
砰！！
瞄准镜中的红靶扬起一阵烟雾。
珈奈在细细回味那股后坐力……不管怎么想都是极品。
这里所说的极品不是指远方导弹轰炸带来的震感。
霍普金斯以前请小队去过按摩店，在那里珈奈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揉捏的美好……在军队里揉捏代表着格斗技。
而这股后坐力让珈奈想起了按摩店里那个大妈熟练的手法。
普森说：“你可以认为这把枪所有的一切都是经过调制的……他是个好孩子，只是可惜被抛弃了。”
“为什么？”珈奈感觉到一点八卦的气息。
“它用的是7.62mm子弹，也是我们在这设计的最后一把用7.62mm的狙击步枪。”
“这不是通用口径么？”
“我们需要变革，所以以后的产品口径需要变化，具体我就不能说了。”
八卦到此为止。
普森的眼神带着惋惜，不过珈奈没看他，这把枪很合她口味。
“所以你要卖多少钱。”
珈奈不想听普森继续感伤下去，她只想尽快带走这把枪，回去后要好好给它弄个涂装。
普森扭头就走：“回去说。”
……
“为什么是三十万？！”
任凭珈奈在那质问，普森没有半点愿意交涉的样子。
“这已经很低了。”
“很低？你是不是要说它的研发花了三百万？”
“没有，只花了五十万而已，它只是个分支成果。”
“那它是不是还有七个废品伙伴？！”
“有五十三个，不过都被销毁了，这个是我留下当纪念的，看你喜欢就卖给你了。”
“三十万不可能！最多二十万！”
上次那个瞄准镜花了珈奈十万，她不知道瞄准镜和枪哪个更花钱，但她知道普森绝对在坑她。
“三十万。”普森成了复读机。
“你觉得我赚钱很容易吗？！二十万！”
“三十万。”
“你到底卖不卖！二十三万！”
“三十万。”
“那我不买了，我看你还能找到谁愿意来你这买枪！”
珈奈扭头就走。
“那么再见。”普森开始收拾东西。
等等……这时候不是该叫住自己给出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价钱么？
“你确定这样就……”珈奈简直不敢相信。
“三十万。”声音还是那么坚定。
“三十万是不可能的！”
“那就没得谈了。”普森转身就走。
一切又回到原点。
……
……
铁汉看着那个抱着一个长盒子满脸阴沉的少女，一时被她所散发出的恐怖气息镇住，没敢上前搭话。
等待在一旁的兼职司机很不耐烦，但他们也能看出气氛不对，几个将近两米的大男人没一个出声催促的。
接着他们看到那个少女猛地回身，往白色的研究所比了个标准的中指。
……
直升机这次在四千米高度飞行，而底下的景色没有太多的变化，该小的大不了。
不过机舱里却跟来时产生了较大变化。
铁汉一直在往旁边瞟，长久的军旅生活使他培养出一项识别杀气的本领，现在身边这股若有若无的杀气全部来源于珈奈。
他在以前没见过珈奈这样。
前面的驾驶员都在盯着机内监控，摄像头对准那个长条盒子。
凭一己之力改变周围气氛的少女还处于愤恨之中。
这可能是她最不爽的一次购物了。
普森一定是看自己真想要那把枪，然后坐地起价胡说八道，反正吃定了自己。
并且枪和瞄准镜的研发成本为什么要摊在自己头上？政府拨给他们的经费不就是来源于自己跟广大联邦纳税人吗？
她根本没花那三十万。
……
花了四十三万而已。
……
在普森慢条斯理的描述中，珈奈发觉三个瞄准镜中最长的那个要比自己现在在用的这个好上两倍。
“但这次我只收你十三万。”普森的眼中没有半点动摇。
然后自己卡里就少了四十三万。
珈奈出得起这四十三万，正如上次她跟穆巴克说的那样，遇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时，她不会太过犹豫，前提是她买得起。
但这次心中总是有一团火。
她掏出手机，查询了MT系列狙击步枪的最高端型号。
“……MT900，七万四千元……”
心中的无名火又升起来了……
……
“我们还没有给这孩子起名，你想叫她什么。”普森十分认真地把枪跟瞄准镜塞进盒子里，无视面前随时都会爆炸的少女。
“哦~是吗~你们都不给亲生儿子起名就把他扔了~”珈奈第一次发觉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了。
“不过既然你现在用的是夜行者……说实话MT所有型号都不怎么样，所以我建议你给他取个相近的名字。”普森好像真的在想名字。
“你要是说出个烂名字，我真会揍你的。”
“我倒不担心这个，保安随时可以赶到，嗯……就叫夜魔怎么样？电影里就是这样叫的。”
夜魔是同名电影里那个浑身流脓而且散发着臭气的怪物名字。
……
看着箱子上刻的那个词，珈奈再一次吼出声。
“取名字也就算了！还自说自话刻上去是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