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手电的光源不足以强到可以照射到墙的边缘,这让我觉得我们走在了一个十分巨大而且密闭的空间里。随着人茧的渐渐稀疏,我总会觉得接下来会出现什么。这么大的地方到底还会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存在。
我总是在进行不断的猜测,这个地方是人为建成的,还是存在于传说中的神殿?我觉得在海底建成这么庞大的宫殿并非易事,何况是在古人的技术与智慧中产生。我希望可以找到古人留下的文字或者图像之类的信息,这样盲目的在黑暗中走下去,只能是漫无目的的前行,甚至都会给人一种永远都走不到头的错觉。
又过了一个小时,所有人的体力都有些跟不上了,千悠鹤提议坐下来休息,每个人的背包里有足够的食物和淡水,这时我才感叹千悠鹤总是有第二手准备的习惯。如果刚下到海底就弹尽粮绝,早晚要面对人吃人的场面吧。
地上的人茧已经很少看见了。视野之内也就只会零星的出现一两个。通过立在中央的手电,我只能清晰的看到每个人煞白的面部,四周都是一样的景色,有一种身在隔壁,或者大漠的感觉。这里甚至都不会出现回声。人在黑暗中总是愿意去相信眼睛,但是回声这东西的反馈可以和人的经验相吻合,人就可以在不知不觉中确认出地点的大小。
但是一坐下来,疲惫却席卷了全身,我只能确定我的大脑还在思考,看着身边的水手们都已经大汗淋漓地喘着大气,他们可是每天被司机训练晨跑好久的。像我这样长时间不运动的人,绝对受不了这种高强度的步行。于是我干脆直接躺着,“大”字型躺在地上,耳朵里听着他们的喘息声,眼睛看着手电的灯光,地面的凉气通透了我的全身,肌肉暂时处于了放松状态。只是觉得特别清爽。耳边传来了千悠鹤回答着几个水手的问题。在这粗糙的石板上,我真的想就这么睡上一觉。
忽然眼前一黑,这还真十足的吓了我一跳。我第一反应是,一定是手电没电了。
只听一个水手喊着“我肏,真你妈不爽。”接着另一个水手说:“来来来,用我的。”在他打开手电之前,我看到头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可以说是绿色的影子,起初我怀疑是一个视觉后效的光学现象,不过我发现这个影子好像会动,并不是平时所见的随着眼球平行移动的现象,而像是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人在移动,看形貌我下意识的觉得是肇丰和唐凝。这个影像只出现了一瞬间。就在水手打开手电的一瞬间消失了。这可能是我太希望看见他们的错觉吧。
“关上!”千悠鹤喊道。他这样的音量第一次发出,吓住了在场的所有人,那个水手马上关上了手电,所有人都十分的安静,只清楚的听见手电开关清脆的声音。
我看到千悠鹤的眼睛在巡视周围的人,我完全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根本没说话,也没有打算解释为什么让人关上灯。难道是打算关上灯察觉周围有没有敌人?这也是只有在打仗的时候才用到的战略好吗?我们开灯是明显引人注意,但是这里哪有人?那些人茧吗?
我渐渐感觉到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他们的表情也在开始发生变化,好像理解了千悠鹤的意思。
不对,我为什么可以看见他们,手电不是已经关掉了吗?我发现身边的人都被一个很淡的柔光照着,而且照的很全面,身体的各个部位都没有死角,甚至没有看到阴影。就好像在家里忽然晚上停电了,依旧可以在短暂的数秒后看到家里的东西,这是因为有月光存在。起初我按照常理想这件事情,但是这个地方除了手电是没有光源的,所以确实有一些不对劲。
“千悠鹤,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挪动到他身边,找了一个适当的位置坐下。
千悠鹤正色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是我们自己身上发出的光,所以可以看到身边的一切,起初我一路在寻找这里的篝火或者说是供以照明的燃料以备不时之需,然而这一路除了这些人茧以外就什么材料也没有看到。也就是说,这里生活的物种本身就不需要照明,可能他们依靠听觉或者嗅觉生活,再者就是他们会自己发出光芒,他指了指远处那一个人茧,虽然已经挣破了,但是还是和我们一样散发出淡淡的白光。
我们拿着东西走了过去,在那个人茧旁边蹲下,观察那个人茧。
确切的说这是一幅皮囊,只是在表皮可以看到鳞片,里边却是空的,我们用小刀剖开了鳞片,看到里边放着一个皮质笔记本,表皮腐蚀的已经非常严重,轻轻用力就会脱落,但是里面加有几张羊皮纸,羊皮纸可是古代保存重要资料的珍贵材料,这种材料最重要的特性就是韧性强,易于保存。这笔记上画了很多奇怪的符号,还有一些罗马文字记录的东西,甚至还有英文。
千悠鹤看到后马上从包里拿出了我们以前总看到的航海图纸,发现和这几张羊皮纸如出一辙,甚至连pergamon的角标都是一样的。这个发现让我们感到欣喜,不过在场的人也只有千悠鹤一个人认识罗马文字,他翻看着这个笔记上的东西,不过笔记是不会发光的,所以他自己拿着手电一点一点的看下去。
我也不好打扰他,就去和这几个水手搭讪,我听到一个水手在那里款款而谈,虽然肌肉发达,但是其貌不扬,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坐在那里正在和几个听入迷的水手讲起自己的故事来,他说自己原来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原来航海去智利运货物,可谁知他们的定位系统出现了问题,被船带入了一个暗礁地带,船体马上就因为暗礁而搁浅,在补救的过程中船就慢慢沉了,幸运的是他们的船并没有完全沉入海底,于是他们就找了一块裸露的礁石等待救援,并且轮流潜水去拿船上的货物,就这样生活了将近整整二十天之久才等到救援队找到他们。在这期间,他们晚上都是靠月亮的光芒看清事物,奇怪的是,有一天乌云压境,他们竟然同样看到了彼此,当时没太在意,可是现在来看确实觉得很相似。
我将信将疑的听着,我觉得他也是模棱两可的说着,我反而会想到他是在炫耀自己的经历一样,可信度不高。
就在这时,千悠鹤拿着那个笔记本走了过来,脸色不是特别好,他坐过来就把羊皮纸一张一张的展开平铺在我们面前,说道:“这是希腊化时期的探险队留下的东西,确切的说就是第一波来到这里的人留下的东西。起先他们也和我们一样到了这个地方,他们是为了寻找藏在这里的一艘船从而逃出这里,当然这一点和我打算的一样。接下来他们走着走着发现自己身上会发出光,这一点他们非常的在意,并走了遍这里的很多地方寻找答案。直到其中一个成员睡着以后,他们才发现,那个成员慢慢变成了茧。这恰好与波塞冬的咒语有关“遇见女妖之人终究化为人茧”他们感到惊恐,他们发了疯地在这个地方寻找化解之法,他们已经寻找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千悠鹤讲到这里看向了我们每一个人,我们听了以后感觉自己的命运就会像笔记中所写那样终究幻化成茧。我问了一句:“后来呢?”
他继续说道:“后来的事情他也没写,他说他坚持了一个星期,是最后一个睡觉的,在笔记的最后写了告别世界的话语。其实也不要太悲观。”他打算给我们打气。“到现在了我们都没有睡觉,因为也还早,我们刚到这里就走了这么远的路,身体也没有事情,来到这里的这么多人都是为了寻找那艘船,却有很多人没有发觉其实身体已经慢慢出现了变化,无论走了多远都会变成人茧。但是至少唐凝不会,我反而觉得唐凝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带肇丰走了也有可能。”
他说完这些以后,我看了看地上摆着的遗迹地图,地图上记载的非常详细,我看到这个地方的下面还有很多的房间,都是供祭祀牲礼的地方,这些人最后发现这些房间总共有六十四个,每个房间都是四四方方的,他们好像都给每一个房间起了名字,并用不同的符号标记出来,其中有一个地方他们没有去过,标注了一个红叉,我不知道既然他们打算死的心都有了,为什么不去探索一下那里,难道有什么隐情?那么,我们既然想活命,这个地方我们还是要去看一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