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玉树眼睛发直,看似心惊胆战,实则在心中思考,“青龙在玉京到底有没有作用?要不要直接去国师府?”
他这时候突然回过了味来,这夹在花香里的怪味,不就是血腥味吗?只是花香混合,显得怪了些,这才没有一时间认出来。
“不要声张,带我去你住的地方,想办法支开其他的人。”虽然受了伤,但是横在脖子上的剑依旧稳稳当当,不颤不抖。
夏玉树本来手要伸向腰间的玉牌,就要唤出夏宁来,但是想想却又暂时按下这个想法,向着自己的小院子走去。按照这人的要求,三个丫鬟以及几个小厮都被夏玉树喊去做了其他的事情。
“进去。”这把剑忽然被收了回去,跟着夏玉树感到自己的背心周围被连点了几下,“我已用巧劲打入你的经脉,若是你玩什么花样,不出三天,便会半身瘫痪,卧床终身。”
夏玉树心里一阵卧槽,原来娱乐影视说得竟然是真的,真的有这样的操作。他老老实实地打开门,将这人迎了进去。这是个年纪大概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面目生硬冷冽,就像是高山上的石头一样,不苟言笑。此刻这人面色苍白,右肩上一片血迹,右手耷拉在一边,显然受伤不轻。
这人直接上了夏玉树的床,毫不见外地吩咐道:“去给我找些人参、当归……。”
夏玉树心里嗤笑一声,感情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了。但是以防万一,他还是开口问道,“敢问阁下来自何门何派?”
“关你何事!”盘坐床上的人声色俱厉,“这些不该是你这个凡人打听的,赶紧去把我要的药找来,想想违抗我的下场。”
“我最讨厌你们这些张口凡人,闭口凡人的家伙,”夏玉树满脸地嘲讽,“你们不过是多修炼了几年的凡人,又不是什么天生的神仙种。”
“找死。”一声剑鸣,这人忽然拔出自己身侧之剑,朝着夏玉树掷了过来。夏玉树则是早有准备,摩挲了一下自己腰间的两块玉牌中的另一块。面前金光乍起,一个披坚执锐的将军忽然跃出,一枪挑飞了对着夏玉树刺来的剑,然后回马一枪朝着床上的人扎去。
“阴灵。”这人一惊,一掌排在身侧,身体一个轻巧的后翻,同时伸手一引,掉落在一旁的剑,乖乖地回到了他的手上,“原来竟然是同道中人。”
“别套近乎,”夏玉树退得远远的,“闯进别人家里还威胁主人,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同道中人。”
“在下东明子,乃是水月剑宗华禹真人门下弟子。”见识到了夏宁的厉害,对面执剑之人一礼,“先前不知道道友也是修道中人,还请勿怪。”
东明子心中也满是震惊,在这道法不显的玉京城,要让一个阴灵在显现在阳世,只有一个势力可以办到。那便是得到龙气允许,可以在玉京周围活动的城隍所属势力。城隍神位在诸神之间只能算是中等偏上,和名山大川的主宰根本不能相比,尤其受到自己辖地的繁荣情况影响,权柄实力波动极大。
但是天下自然有一个城隍,他的地位,超出世间九成九的神祇,这便是玉京城的城隍。这位神明,比起天下的三山五湖的君王,亦可平分秋色,甚至在人道的范围还要高出一线。
来玉京城,修道人有两拨势力不能得罪。一是执掌天下教化,完全不受龙气压制的尚阳学宫。二则是执掌玉京城近六百万人的祸福阴阳,善恶报应的玉京城城隍了。
“擒下他。”夏玉树说道,刚才的威胁可还历历在耳。
东明子心里一沉,一振手中之剑,一道尺长的剑气忽然透剑而出,迎向了夏宁的长枪。不过片刻功夫,夏玉树的卧室便一片狼藉,紧跟着便听一阵裂响,上面簌簌落下各种土灰石木。夏玉树一惊,赶忙抢出屋去。
春桃长青他们听见动静,忙跑过来,叫夏玉树急忙挥退。这个时候上前,不要命了!片刻过后,一阵倒塌声响起,两道人影穿出墙壁,进入了竹林,所过之处,翠竹纷纷断折。
这样的动静总是惊动了府中诸人,很快便有一圈人冲进听涛阁的范围,夏玉柏冲得最靠前,手中擎着他自己的乌金霸王枪。
“二哥小心啊!”夏玉树喊了一声,但是随后夏玉柏的表现堵住了他的嘴。乌金枪出如闪电,直接磕飞了那把剑,枪尖抵在东明子的脖子处,只要再进一分,便能取了他的性命。
护卫将东明子困得死死的,他恨恨地看着夏玉柏和夏宁,“以多对少,胜了也不光彩。”
夏玉柏闻言无语,这货怕不是脑子有坑。夏宁则在一阵金光中失去了身影。
“玉树,这人是哪里来的?”他问道。
“上次送信,师门长辈给我的护卫。”夏玉树说道,“这个家伙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一出现就挟持了我,让我给他找药疗伤。”
“敢闯我夏府的江湖客,怕是活够了。”夏玉柏摆摆手,示意将东明子压下去。
“原来你就是夏玉树,”东明子扭头看向夏玉树的方向,“你就是那个好运获得太阴玄灵精英的人,你不该是凡人吗?”
“再说一句凡人,我就让他们把你关在茅厕里。”夏玉树抛出一句,东明子果然住嘴。
“什么太阴玄灵精英?”夏玉柏问道。夏玉树刚想回答,便看见夏承乾身边的文泰走了过来,“小少爷,老爷请你去正厅。”
“正厅,谁来了?”正厅一般是有人正式拜访、且地位不低的访客来了,才会有的会客之地。
“左丞相大人。”文泰回答道。
“林如渊?”夏玉柏一脸凝重,“他来干什么?”
“去看看就知道了。”夏玉树眉头一皱,忽然想起了珍宝玉中赵显意味深长的笑容,以及虚慧的警告,直觉跟太阴玄灵精英有关。这左丞相是第一个登门的,但应该不是最后一个。只是这玩意已经化入了他的右眼,又去哪里给他找一块同样的东西出来,此次势必要得罪一批权贵了。
跟夏玉树的历史知识不一样,当朝一共有三个丞相。除却分领文武的左右相外,还有一个执掌天下文治教化的中丞相。
左丞相便是天下文官之首,门生故旧好友遍布天下,他的影响力,自然不是夏景和和夏承乾可以比拟的。如今亲自登门拜访,整个夏府都得注意。
走近正厅,便听见一阵谈话声传来。夏玉树跟在夏玉柏的身后,走进去,便看见夏承乾左手上首,坐着一个略带富态,面色慈和的中年男人。他的年纪,看上去比夏承乾要稍微大些,面上无须,脸有些圆,看上去倒像是个和蔼的富家翁,而非朝廷左相。
“丞相大人,这便是小儿玉树了。”夏承乾介绍道。
“哦,”林如渊站起来,亲切地握住夏玉树的双手,“果然人如其名,芝兰玉树,风姿绝世。”
夏玉树努力控制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微微一礼,“小子见过丞相大人。”
“此次来访,纯粹是我想跟夏大人交流一下诗词文章,谈谈风月,只当我是来访的邻家老伯即可,不用在意那些无关的身份。”林如渊摆摆手,笑道。
“大人如此年轻,怎么能称得上是老伯?”夏玉树说道,“怕是叫声世叔都把大人叫老了。”
“你这孩子真会说话,我很喜欢。”林如渊哈哈一笑。
又扯了一阵有的没的,林如渊像是找话题一般提起,“对了,听说贤侄日前,在珍宝玉得了块难得的宝玉?”
夏玉树心里一哂,总算是切入正题了。
面上却是恭恭敬敬,丝毫不显,“回世叔的话,却有此事,乃是和小金王爷作赌,赢来的战利品。”
“你们年轻人呐,”林如渊微微笑了笑,“总是爱做这些意气之争,需知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道理小子都懂得,但是总觉得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夏玉树回道。
“胡说些什么?”林如渊还没说话,夏承乾就沉下脸,喝道,“君子尚和不尚争,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歪门道理?”
“夏大人言重了,年轻人嘛,自然是有血性气性的,不像是你我这般老骨头,只知道息事宁人而已。”林如渊摆摆手,替夏玉树解围道。
“贤侄,可愿割爱那块玉石啊?”林如渊道,“我家老母八十大寿临近,她老人家笃信道教,一向最爱这些天然的奇石,我想着给她老人家一个惊喜。若是贤侄愿意割爱,只要我有的,尽数说来便是。”
“实在是不巧,”夏玉树的这话一出口,林如渊嘴角的笑意就下来了一点,“这块玉已被我赠给了旁人,让大人白跑一趟,实在是过意不去。”
“不知道贤侄赠给了何人,老夫试试看能不能找他说说情。”林如渊说道。
“此人名为东明子,乃是我师傅好友的徒弟,一向闲云野鹤,居无定所。”夏玉树眼都不眨,“昨日在中天楼碰巧遇见,一别之后,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原来如此,贤侄可愿再帮老夫找找此人?”林如渊彻底不笑了,眯缝着眼睛,看向夏玉树。
“为大人效劳,是小子的荣幸,只是小子实在不知道东明子在何处。”
林如渊哈哈一笑,又扯了一阵子没营养的闲话过后,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