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净蒽刻意隐瞒,自然没人知道她真是的睡眠情况,每每看到睡得酣然的人,还以为她一夜好眠。暗暗舒了一口气,。
男人上了战场,楼西淳也不在家,这个年,过得舀无滋味。贴上春联,放上炮仗,也不过是应应景而已。饭桌上强颜欢笑,楼夫人心事重重。看着楼家的几位小姐,心中咽不下去的苦涩。目光落到苏净蒽身上,却又打起精神,掩饰那一瞬间的落寞。
前线传来的消息时好时坏,楼夫人不至于揣揣不安,却也是一颗心悬在半空中,始终没有对苏净蒽说实话,怕她悬心。
过了年之后,天气也变得不好,大雪一直下个不停,直到元宵节那天,才放晴,雪也已经末过了膝盖。
苏净蒽看着房檐上厚厚的一层积雪,念叨着。“该有个消息了吧。”
盈袖应道。“应该是快了,这么长时间了。”
其实她们都不知道,这场战争势均力敌,双方的准备都很充分,什么后续可能也都考虑到了,所以,这样对等的条件下,胜负难以**。
传回来的消息并不乐观,所以,楼夫人一直郁郁寡欢。
楼大帅又往前线调了兵,用来支援儿子。
可是,依然没有什么有利的消息传回来。
一直到三天后,南方的卢次长逼宫总统府,将晏家所有人囚禁起来,接到消息的楼大帅才算松了一口气。总算是那边动手了。
楼大帅松了口气,总算是那边动手了,可是。这口气还没彻底缓过来,就接到消息,晏家人背水一战,发了全力猛攻楼少帅的部队。
意料之中的局面,倒是不慌不忙,只是前线的险峻局势不敢和家里说。生怕惹出什么乱子来。
楼夫人进来一直心绪不宁,安慰自己,不过是因为儿媳妇,要生产,前面的仗还没打完的缘故,心中惦念丈夫和儿子,也是惯有的事情。
可是,就像是验证楼夫人所想的一样。半个月后战事停了,楼家赢了,大总统战死沙场,楼西聆也没回来。
楼大帅风尘仆仆的讲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楼夫人的一颗心如坠谷底。眼前一黑,身子一软,还好被楼大帅接住了,不然的话,直接倒在地上了。
挣扎着坐在椅子上,让楼大帅将事情的始末讲清楚。
战火中不见了的人还能是什么样的,更何况是冲锋在前的楼少帅。炮弹打过来,那一队人马都炸得知零破碎的,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回来,楼大帅自然下令要仔细寻找,他就这一个儿子,即使赢了战争,儿子找不回来,又能怎么样。
可是,怎么去找,支零破碎的尸体,七七八八的掺在一起,哪是那么好找的,他不愿意接收儿子就这样没了的事实,却还是忍着心痛去看那堆东西。
没有儿子的军服,可是又怎么样,旁边 是断壁悬崖,真的炸飞出去,也是凶多吉少,整整找了三天三夜,也没见着这个人。山崖下虎狼皆有,难保尸体不是被那些畜生给吃了。
楼夫人呆呆的作者,一动不动,眼泪却不停地流着,窸窸窣窣。
经历过最初的失望,楼大帅已经镇定了许多。“夫人,你不能这样,你还要想想,净蒽那里怎么办,这事,是不是要瞒住她,毕竟临盆在即。”
儿子已经没有了,只能多想想孙子,楼大帅心中其实也过不去那个砍,可是,又能怎么样,悲痛欲绝,也换不回来儿子的命。
楼夫人悲痛欲绝,楼大帅却是心里有准备,吩咐下去,今天的事情不许让少夫人知道。直接下了死命令,如果谁把这个消息透漏给少夫人了,直接打死了事。
儿子已经不在了,还有孙子,他不能再让孙子有什么事。已经让副官去给楼西淳送信了,希望她能回来,儿子能找回来,固然是好,。如果儿子找不回来,女儿在她母亲身边,多少能减少一些伤痛。
外面守门的小丫鬟欲言又止。少夫人已经知道了,适才夫人和大帅在屋里说话的时候,少夫人就过来了,听到消息,人就在原地晃了晃,不过确实阻止了她,不让她说出去。
不明白这些主子都是怎么想的,却知道不管怎么滴这事到了最后,她都落不着好。
苏净蒽觉得是报应,真的是报应,是对她最大的报应,当初,为了能拿捏住楼少帅,她一个劲的矫情,拿他的真心当做她的资本,撒娇耍赖,还用诡计,自作聪明,不肯付出真心,结果呢,现在,她想和楼西聆说,我心慕你。却已经来不及了。
躺在床上,希望眼泪不会流出来,可是忍不住,屋子里很安静,静的吓人,只有浅浅的呼吸声,盈袖已经将所有的人都打发出去了,唯有她和暗香陪在这里。
静静的注视这苏净蒽,不知道该说什么宽慰她,又怕说出什么来,她会更伤心。
“盈袖。”苏净蒽轻唤出声。
和暗香对视一眼,盈袖赶紧上前。“小姐。”
“盈袖,你说,少帅是不是和我生气了,因为我那么矫情,还算计他,他和我生气,所以不回来,是不是。”
她不是有意算计他的,真的,她只是没有那份安全感,一直以来的成长经历,让她很难相信人,即使是秦净修,对她那么好,自问,也没有付出多少真心,大概只是觉得和表哥成亲,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至少不用面对家人的刁难,遇到什么事,由外公疼她。
天性凉薄,楼少帅生气了吧,所以不回来,想要让她吃吃教训,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的。
时间一天一天的消磨过去,所有的期望慢慢变成空想,探查了那么久,依然是杳无音讯,余下的只是失望。
楼大帅对苏净蒽的说法是楼西聆去了南方,新总统就职,他们这边总要有个态度。
说不上什么样的心理,苏净蒽居然相信这样的说法,自欺欺人的宽慰不过只是个假象,虽然每天照常吃饭睡觉,人却是一天比一天瘦了下去。偶尔的和楼夫人坐在一起,却是相对无言。
双方最重要的那个人不在,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秦老爷子过来看望外孙女,眼见这人越来越瘦,却只能一声叹息,苏净蒽反过来安慰他。“少帅去了南方,估计孩子下生的时候就会回来了,您不用担心。”
都知道的事情,却都瞒着她,秦老爷子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还是暗香告诉他,苏净蒽,其实什么都知道了。
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丧亲之痛,是最难平复的。
出了苏净蒽的院子,遇见楼大帅,直接去了书房,商量着既然已经知道了,也就没什么瞒着的了,人找不到,总不能一直说是失踪,想要祭拜,都没个方向。
最后的结果不外是立个衣冠冢,对于征战在外的人来说,这种事很常见,虽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家里,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只能选择接受。
选好了日子,就要操办起来,楼大帅就这么一个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能马马虎虎,一方霸主,太子一样的存在,最后不过是具空棺。
作为未亡人,苏净蒽还是挺着肚子出现在了灵堂上。
眼窝深深的陷下去,再也不见平时的灵动,跪在毡垫上,心却比地还要凉。和婆婆对望一样,都看到了彼此的悲伤。
楼夫人上前将人扶起来。还有着身子呢,这么跪着怎么会受得了。苏净蒽摇摇头,她要是起来,就没有人给楼少帅跪着了。身边倒是有几个女孩子,却都是他的庶妹,没有人比她们的关系再亲密了。
她是他的妻子,他是她的丈夫,时间最残忍的惩罚莫过于此,你真心以对的时候,我一再试探,不知珍惜,待我想要还以真心的时候,你却已离我而去,连个招呼都不打吗。
你曾经爱过吗,为什么连个梦都不肯托给我,哪怕是梦中见上一次,让我对你说出那三个字,不为我的心理有所安慰,只因为那句话是我欠你的。
苍白的手盖在小腹上,这里有你的孩子,走的时候你还念叨着回来会给他取名,可是,现在你在哪里,都已经不肯回来了。
悲伤化作眼泪,盈满眼圈,屋外一片嘈杂,进来了一个急冲冲的身影,雾蒙蒙的看不清是谁,眼见着那人奔着灵位而来。像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一个啷呛,直接跪在了地上,低低的叫出了一声哥哥。
楼西淳回来了,和她一起回来的是卢熙垣,楼大帅之前就知道卢熙垣也去了国外,但是没想到人会跟着女儿一起回来,多少有些预感,可是,事到临头,还是不能接受,之前的事情闹得风风雨雨,现在这样,算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