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妍躺在床上没应声。
“娘子,你睡着了?”原牧白问道。
“没有。”程心妍拥被坐起,看着他,“你要怎么跟奶奶说,我们成亲这么久,我还没身孕的事?”
原牧白漆黑的眼眸里光芒闪动,喉节上下动了动,低下头,不敢看程心妍,声音沉沉地道:“表哥和表嫂成亲两年了才怀上,我们成亲一年还不到,和奶奶这么说,就可以了。”
程心妍唇角微扬,真是个傻小子。
“娘子,就快要用晚饭,你别睡着了,略躺躺,等吃完饭再睡。”原牧白站起身来,“娘子,我先出去看书了。”
“牧白,那书不用看了,娘现在已出家,不管俗事,你不以文入仕也没关系。”程心妍不想原牧白看书看的那么辛苦,出言相劝。
“娘子,做人要言而有信,我答应岳母的事,一定会做到的。”原牧白认真地道。
“好好,那你继续努力。”程心妍凝眸笑道。
见程心妍露出笑靥,原牧白也笑了,道:“娘子,我会努力的。”
这天夜里,原牧白早早就上了床,把程心妍吓了一跳,以为他想要做什么。那知道他老老实实,安静的睡在她身边,连根手指头都没动,到是她翻来覆去,久久不成眠。
程心妍快天亮时才睡着,被唤醒后,精神不济,洗了脸才稍稍清醒些。梳洗换好衣裳,领着初秋和绿枝去给老太太请安,刚走到门口,突然从外面冲出一人来,衣衫不整,噗嗵一声跪在她面前,磕头道:“大少奶奶,奴婢知道错了,求您救救奴婢吧!奴婢知道错了,求您救救奴婢吧!”
程心妍诧异地看着她,仔细辨认了半日也没认出是谁。还是初秋眼尖,道:“大少奶奶,这是老太太房里的暮芸。”
暮芸头上包着厚厚的头巾,脸色憔悴蜡黄,一双眼睛肿得像核桃似的,跪在冰冷的地上,嘤嘤啜泣,楚楚可怜。
“暮芸,你先别哭,有什么事,你起来说。就算我做不了主,还有老太太。”程心妍轻声道。
“大少奶奶,奴婢真的知道错了,求您救救奴婢。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您救救奴婢,让他们饶了奴婢吧!不要再缠着奴婢了,奴婢会给大少奶奶供长生牌,求菩萨保佑大少奶奶长命百岁的。”暮芸不说事,只是哭泣着向程心妍苦苦哀求。
暮芸的话把程心妍弄糊涂,皱眉。
“暮芸有什么事,你就说,你这么哭不停,你要大少奶奶怎么帮你。”初秋上前扶起她,劝道。
暮芸取下头巾,露出一个大光头,又挽上衣袖,左右两个手臂上布满紫色的斑点,非常恐怖。把程心妍主仆三人吓了一跳,同时向后退了一步。
“大少奶奶,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奴婢不该痴心妄想要做大少爷的姨娘,奴婢知错了,大少奶奶,求您救救奴婢,让他们不要再缠着奴婢了。”暮芸痛哭流涕地道。
程心妍眸光一闪,隐约猜到暮芸做了什么事,不过还要证实,沉声道:“你说你知错了,你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你要我救你,总的让我知道你做错了什么事,我才好帮你求情。”
暮芸咬了咬唇角,闭上眼睛,道:“大少奶奶补品里的药,是奴婢下的。”
果然是这事。
没有太多深层的理由,事情的起因就是这么简单,仅仅是为了当姨娘,就狠心下药害人。为奴为婢,低人一等,想要搏个出头之日,无可非议,但是想要出头,并非只有做妾这一条出路。
怜卿薄命甘为妾,为妾者,低贱如泥,让人同情。可是为了当妾,去谋害别人的人,就不值得同情了。看着哭得满脸泪痕的暮芸,程心妍没有一丝怜悯同情,只是有些诧异,她为什么会主动把事情说出来?眸光微转,“你好好的呆在府中,我又没把你怎么样?要如何救你?”
“大少奶奶,奴婢已经受到了惩罚,奴婢的头发已经掉光了,全身上下都是这样的斑点,每天疼痛难忍。大少奶奶,奴婢真得知道错了。求求您大少奶奶,您就原谅奴婢吧,日后奴婢做牛做马来报答大少奶奶的大恩大德。”暮芸跪在地下,扯着程心妍的裙角哭求道。
原来如此。
程心妍明白是明白了,可这件事有些蹊跷,暮芸为什么会弄成这样?突发急病不可能,那就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府中谁帮了她不留名?不过此时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现在是要借这件事,杀鸡给猴看,警告那些暗中藏着另样心思的人,冷冷一笑,道:“你的报答,我受不起。来人,把她给我带去嘉荫堂,等我给老太太请了安,再来处置。”
“是,大少奶奶。”宗嬷嬷和王嬷嬷早就闻声走了过来,知道是暮芸给程心妍下的药,恨不得一脚踹死她,一听程心妍吩咐把人带去嘉荫堂,齐声应道。
“大少奶……”暮芸话还没喊出来,就被堵上了嘴。宗嬷嬷解开汗巾,把暮芸给绑了起,和王嬷嬷带着两婆子把她押去了嘉荫堂。
程心妍到了耦荷园,在老太太面前一个字都没提,陪着老太太用罢早饭,起身离去时,给罗嬷嬷使了个眼色。罗嬷嬷会意,等程心妍离开后,找了个借口,也退出房来。出门就见程心妍站在院中等她,上前行礼道:“大少奶奶。”
“妈妈不必多礼。”程心妍伸手扶起她,拉她到一旁,把暮芸的事说了出来。
老太太房里的婢女都是罗嬷嬷调教出来的,现在出了这么个不要脸的种东西,罗嬷嬷气得额头上青筋突起,双手紧紧握拳,愧疚地道:“大少奶奶,老奴无颜见老太太和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