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府里的人召集起来,在嘉荫堂等着,我和太太一会就过来。”原牧白站在廊下,沉声道。
程心妍听到只有小长馨回来,就已感到诧异,现在原牧白又把府里的人全召集起来,就知道事情不是她所要的结果,春梅只怕已经死了,脸色凝重地走了出去,问道:“为什么要召集府中的人?”
原牧白回头看着她,“娘子,对不起,这次我没听你的话。”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程心妍盯着他的眼睛,心存侥幸。
原牧白与程心妍的目光对视片刻,垂下眼睑道:“你去嘉荫堂就知道了。”
“我不要从别人口里知道事情的真相,我要你告诉我。”程心妍上前一步。
原牧白抿了抿唇,一字一顿地道:“逃奴必须重罚,春梅在徐州已依律,当堂杖毙。”
听到春梅在徐州被杖毙,秦嬷嬷立即将原祯抱走,元春几个神色如常跟着走开,站在稍远处等候,一会还要陪两位主子去嘉荫堂。
“你既知道我的意思,为什么还要让他们这么做?”杖毙两字一出,程心妍再无侥幸之心,原牧白的态度,更让她认清一件事,杖毙春梅,是原牧白的意思。
原牧白肃颜道:“娘子可以妇人之仁,我不可以。”
妇人之仁。
他这是指责她?
程心妍脸色巨变,惊愕地看着原牧白。
原牧白见程心妍变了脸色,知道话说造次了,心中一紧,忙解释道:“娘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必说了,你的意思我明白。”程心妍向后退开一步,眸色清冷,“你既然瞒着我做了,又何必还要告诉我?”
“这事瞒不住。”原牧白素来老实,刚才话说造次,惹得程心妍变了脸色,紧张起来实话就顺着嘴出来了。
程心妍愣了一下,“若是瞒得住,你就不告诉我了?”
“这是自然,没必要让你烦恼。”
“你到挺老实。”程心妍冷冷地笑,看着他一脸紧张,随口又多问了一句,“你可还瞒着我做了其他事?”
“没没。”原牧白咽了一下口水,心虚地笑笑,“娘子,我们去嘉荫堂。”
程心妍本是随意的问一句,笃定原牧白除了这事,应该不会再有事瞒她,可原牧白的反应,却很显然他说明,他还有事瞒着她,脸色阴沉了下去,一直当他老实人,却原来并不老实,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没老实的,只是这时候不是追问的时候,把话强忍了下去,随他去嘉荫堂。
嘉荫堂内人满为患,不止府中各处管事,连打扫、洗衣等粗使婆子小丫头全都低头敛目,分男左女右的立着。程心妍冷哼一声,知道原牧白这是要杀一儆百。
等原牧白和程心妍在上首位置上坐下,婢女奉上茶,原东领着阖府仆众给两人行礼请安。程心妍端着茶杯也不喝,冷着一张脸,看着一屋的人。
原牧白偷瞄了眼程心妍,见她脸色比刚才还难看,暗暗叫苦,不敢请她开口问话,直接问道:“哪几个是去徐州办事的?”
去徐州办事的那六人应声上前,跪在两人面前。
“太太交待的事,办得如何?”明面上是程心妍打发人去了,原牧白还是以程心妍的名义问话。
“大人审问了春梅,春梅全都招供了,那天大火,她趁乱从帐房里偷走了一大笔银子,拐带着二姑娘逃走。衙役们从她住的房子里搜出十几张银票。”领头的那个从怀里合出一叠银票,双手托着。
元春上前把银票拿来,递给程心妍。程心妍不接,斜眼看了看桌子。元春会意,将银票放在桌上。
“大人宣判,春梅杖杀。她所嫁的那男人虽不知情,但收容无路引女子,并无媒苟合,杖背刑十下,交罚金十两。”
原牧白又看了程心妍一眼,见她没有打算说话的意思,只好接着开口道:“胆敢背主的奴才,我们府里是容不得的,春梅就是前车之鉴!不要以为太太宽厚仁慈,就妄想欺上瞒下,以后但有发现对主子不忠不义者,必将严惩不贷!”
阖府仆众跪下口称不敢背主,一定忠心。
原牧白的疾言厉色,让程心妍感到有些陌生,眸底闪过一抹异色,举杯浅啜一口,他好象变了。
“太太,可还有什么吩咐?”原牧白硬着头皮扭头问道。
戏看了这么久,程心妍也知道,她是时候出场说两句了,要不然就枉费了原牧白杀一儆百,帮她立威的心思,把手中茶杯往桌上一放,淡淡地道:“老爷说的话,想必你们都听的很清楚了。背主必然没有好下场,只有忠心待主,安分当差,才会有赏。”
阖府仆众再次叩头表忠心。春梅的事,算是处理完了。程心妍抬抬手道:“好了,散了吧。”
原东答应着,又给原牧白和程心妍躬身行礼,仆众依次退出去。程心妍抿着唇,也不理会原牧白,出门回晨晖园。原牧白见她开口说了话,以为她不生气,现在看来,气还没消,心微沉,苦笑摇头,沮丧的跟在她后面。
进屋后,程心妍往软榻上一躺,闭上眼睛,不肯理人。燕草看了一眼跟着进来的原牧白,笑着上前问:“太太,奴婢给您端杯酸梅汤来去去热?”
“不用了,刚从大太阳底下走回来,喝太冰的对身体不好。”程心妍长出一口气,“我腿有些酸,你帮我捶捶。”
“燕草,我来帮娘子捶,你下去弄点温热的绿豆汤来给娘子喝。”原牧白要讨好程心妍,赶燕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