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帝似乎是乏了，像没骨头的猫一样软在女孩怀里，闭着眼睛，轻声问道：“你什么时候把我娶回家呢？”
女孩歪着头，冰冷的眸子盯着他，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到底也没有把他推出去。
明明灭灭的火光印照着她的脸，淡然而静谧。
殇帝忽而轻声道：“我困了。你要抱着我睡觉，我怕冷。”
他的手紧紧环着女孩的腰，脸埋在她的颈部，像溺水的人死死抱住最后一块浮木。
她的身上确实是温暖的，充满了地狱火焰的气息，缓慢无声地烧灼腐蚀着他的身躯。
他看起来那么柔弱又那么惊惶，苍白瘦弱的身躯蜷成一团，像被恶狼咬断喉咙还剩一口气息的麋鹿，在死亡来临之前绝望地挣扎着。
女孩的手，犹豫地伸到他的背部，轻轻拍打着，仿佛母亲在哄做了噩梦的孩子。
林间的火光不断地跳跃着，恍恍惚惚，明明暗暗，地上映出了两个相依相偎的影子。
……
清晨。
殇帝醒来的时候，火堆已经熄灭了。
他靠在树旁，身下铺了柔软的叶子。
黑衣不知去了何处。
想了想，殇帝并未急着走，而是轻轻闭上眼，等待女孩回来。
他想起昨天火光中看见的女孩洗净的脸，艳丽精致，却因为茫然警惕的眼神而变得分外温软。
殇帝知道，她很像一个人，尤其是当她只露出半边侧脸的时候。
可她又不是那个人。她的眼神茫然又坚定，冷漠又不安，她下意识地挡在前面。
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但她仍然坚持着作为守护者的本能。
其实一开始，守护者也是很温柔的呢。
她挡在所有要保护的人前面，刀光剑影不怕，腥风血雨也不怕，脊背永远都是挺直的。
只是后来，她被黑暗压迫得无处可逃，慢慢的变了摸样，成为另外一个人。
草地上响起细微的脚步声。
殇帝睁开眼睛。
一身黑衣的女孩手里提着一只肥硕的还在挣扎的灰兔子，黑色的发间沾了露珠，如墨的眸子里闪着漆黑寒冷的光。
她面无表情，将灰兔子递给他，意思是今天的早餐。
殇帝便绻缒地笑了，倦懒慵散，勾魂夺魄。
他伸手接过兔子，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聘礼吗？孤接受了。你什么时候把孤娶过门啊？”
黑衣：“……”
黑衣面无表情地走开了。
岂料殇帝是真的不打算吃那只兔子，反而将它抱在怀里，微笑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
本来还在黑衣手里剧烈挣扎的兔子，在殇帝怀里动都不敢动一下，身子僵硬，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殇帝并未久留。
这个时间，估计皇宫里已经乱得翻天了。
何况……他还要回去把江山整一整，作为嫁妆嫁进来。
女孩这一次依旧没有跟过来。
不过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这个人，生或者是死，都是他的。
都必须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