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叫谁?”
盖头掀开,不是那张戴着金丝面具的脸,而是一张完好的、漂亮得没有分毫瑕疵的脸。
“……”
殇帝倏然回神。
他站在原地,愣愣地问:“你刚才……说话了?”
黑衣坐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地歪了歪脑袋,漆黑的眸子沉默疑惑地望着他。
好像在问他:“什么说话?”
“……”
不是她……
殇帝有片刻的失神,但很快他恢复过来,笑着去抱黑衣。
黑衣面无表情挪开了身子。
殇帝一个没刹住滚到了大床上,红色的喜服与大红的床几乎融为一体。
他不死心,笑着过来拉黑衣:“殿下,你是不是生气了。”
黑衣皱眉望着他。
他恍然未觉,如孩子般讨好笑着:“殿下,您别生气。今天是我们大婚的日子,要开心。”
“你是不是怪那日火中我没去救您?”
殇帝垂下纤长的睫毛,很委屈似的说道:“我也想去的,但是你太远了。火烧的太快,我追不上。”
他的眸中隐隐泛了一层水光,笼罩了所有黑暗:“我追不上,殿下。”
话未说完,他又凑过来,小心翼翼在她白皙的脸上轻轻抿了一口:“您别生气,殿下。”
黑衣:“……”
黑衣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一时间有些懵,完全没反应过来脸上就多了一个软软的触感。
黑衣:“……”
黑衣:“!!!”
她眸子转冷,狠狠把宫氿羽推开。
这人是犯病了?!!
宫氿羽在红色的丝绒床上滚了一滚,竟也没再动了,而是就着这个姿势蜷缩着闭上了眼睛。
黑衣见他不再作妖,坐在离他最远的一个角落里,也闭目养神。
她不傻,别看这间喜房里安安静静,可外面几乎布下了天罗地网,层层暗卫把守,还别说就在明处的禁卫军了。
当然,如果她以命相拼,未尝逃不出去。
但是没有必要。
逃出去了又怎么样。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笼子。
夜半。
在如此蓬松的被子里,仍然睡得浑身冰凉的宫氿羽迷睁开眼,迷迷糊糊却目标明确地向黑衣那边爬了过去。
终于,入手触及一片温软的东西。
然后他就被人无情地掀了过去。
然后再爬过去。
然后被掀翻。
然后再再爬过去……
如此几次后,黑衣睁开眼,眸中闪着锋利明亮的冷光,在黑夜中仍能看清楚。
她再次把凑过来的宫氿羽掀翻一旁,面无表情准备出去。
她的耐心一直不怎么好。
若是他人,恐怕在靠过来的第一时刻就被她杀死了。
十恶自由散漫惯了,最讨厌的便是强加于身上的枷锁。
所谓的耐心,也只是对特定的人而已。
如果是殇帝,可能这时候怕她生气一时心虚就让她出去了。
但现在这里的是宫氿羽,是拥有三世记忆的宫氿羽,是在公主府被长公主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自然不会去畏黑衣。
他把他的长公主的性子摸的一清二楚,所以肆意地在她的底线上行走。
他没等黑衣起身,先一步扑过去搂住她的胳膊,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腰间冰凉的皮肤上,委屈巴巴地道:“殿下,我冷。”
黑衣:“……”
你冷,跟她有什么关系?!
黑衣想把胳膊拽回来。
偏偏宫氿羽抱紧了不放。
于是场面一度很僵持。
黑衣幽幽地看向他。
宫氿羽故意不去看她眼睛,往她怀里爬,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将面颊贴在她小腹上不动了。
黑衣:“……”
她这辈子,居然能遇见一个比她更无赖的。
这算不算是报应。
一晃神,指尖无意地在他腰间划过。
确实触手一片冰冷。
这么厚的被子,当真无法暖和他半分。
他像是没有体温一样,只能蜷缩在她身上依靠着她传递过来的温度。
宫氿羽的身体顺着她的手指抖了抖,往她怀里埋得更深了点。
黑衣也困了,就着剩下的麻药药性轻轻闭上了眼。
……
空间里。
前任宿主看着屏幕上如浓墨熏染般的黑暗,轻轻笑了一声,倒没什么表示。
呵。
困兽之斗。
就算强行恢复记忆又如何?
黑衣已经死了。
就算你做再多也没用啊。
那药是真的……真的有……让人神魂具散的功能。
真可笑啊,你还觉得我们是与你玩笑,拿她的深情做赌注,拿我们的情谊做笑话。
只是不知道,没有了守护者,你那边的砝码,还能支撑你安心地赌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