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只烟灰缸,砸在了沈蕤的脑袋上。
保安在监控室里注意到情况之后赶过来的时候,沈蕤已经倒在了地上,一张脸血肉模糊,看的那些保安不由得倒抽一口气。
硫酸的化学作用还在挥发,能眼看着皮肤正在被硫酸腐蚀的情况。砸破的额头上有血液流出来,女人躺在地上,早已经不省人事。
这样的残忍可怖,谁也不曾见识过,一个女人坐在沈蕤的旁边,用手指着她一直胡言乱语。
倒像是已经疯癫了一般,还是保安队长见多识广,认出来了这是南园,也曾经是风光无限的大小姐,没想到会这个样子出现在这里。
保卫科长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躺在地上的女人此时虽然已经面容模糊,可是根据她的衣着打扮,还有身边跟着的人,依然可以辨认出来是沈总经理,当下连忙打电话报警,报警电话挂了之后,又打了120急救,然后给何冰鸢打了电话。
这一切发生的如此的猝不及防,何冰鸢本来是正要去警察局的,丈夫突然自杀身亡,警察刚刚通知她,没想到还没等出发,就被一个电话给震惊了。
当时身子晃了几晃,差点摔倒在地上,还好身边的助理及时扶住了她,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也不等电话那边再说什么,就急匆匆的坐上车出发了,车子走到一半,保卫科长就再一次打了电话,医院的急救车取得比较及时,现在,人已经被送往医院了。
电话里说清楚了医院地址,让何冰鸢不至于扑个空。
报应吧,是不是报应,为什么会是这样,何冰鸢抱着手机在发抖,她简直不敢想象女儿遭遇了什么。
保卫科长电话里说女儿被人泼了硫酸。
会是谁?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沈凉夏吗?
那个小孽种。
不然的话除了她还有谁?她女儿那么好,那么乖巧,除了沈凉夏以外,她就再没有得罪过任何人了。
沈凉夏,为什么你要这么恶毒呢?
阿蕤哪点对不起你?
心脏,没换。
阿蕤喜欢的男人,都已经被你抢去了,你还想怎么样,莫不是真的要致我们母女于死地你才开心么?
沈凉夏,你该死,你真该死!
你为什么不能像你那个女表子妈一样,早点死去,痛痛快快的,不给别人留一点罗乱。
停车场内,现场被保护起来了。
案子完全没有什么悬疑。
凶手就在那里,手里还拿着凶器,地上一个装硫酸水的瓶子在那扔着。
虽然南园疯疯癫癫神神叨叨的,但是,还有录像作证,足以证明凶手就是南园。
来办案的警察很是有些不耐,看看凶手,再想想那个被害人,当场就毫不客气的抱怨出来了:“就是这些人才爱搞事,视法律如无物,想怎么地就怎么地,有两个臭钱就真当自己是上帝了,那么厉害,咋不上天呢?”
他还有话没说,当老子的坑害老百姓,这回好,这两个千金小姐互相坑了。
南园被带去了警察局,同时被带走的还有那个被灭火器砸了脑袋,刚刚苏醒的助理,再加上保卫科的一干目击者。
诺大的沈氏,就算是没了老板也可以照常运作,一切都有条不紊的继续进行着。
只是茶水间,和厕所,今天成了八卦聚集地,每个人工作都心不在焉的,那里总是聚集了一堆人,八卦兮兮的议论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萧宴忱带着沈凉夏去了警察局。
小丫头自从听到那个消息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早餐也没吃,就只喝了一杯水。
眼神空洞,面无表情。
偏偏萧宴忱想要安慰她的时候,女孩直接用话堵住了他的嘴:“伤心什么?有什么好伤心的,那是谁,沈建国,死了就死了,我有什么好伤心的。”
她不哭,她不伤心,死的是沈建国,又不是她的什么人,她为什么要伤心。
那个无情无义的沈建国,那个都不知道“父亲”两个字意味着什么的沈建国,她为什么要为了他伤心,那个天底下最大最烂的人渣,害了她妈一辈子,死了活该,她凭什么要为他伤心。
死了就死了吗!
自杀,自杀又怎么样?
自杀了就能抹杀她曾经做过的一切吗?
一个人渣而已,即使是死了,他也只是个人渣。
她说的满不在乎,可偏偏越是这样,萧宴忱就越是担心。
握着她的手不敢松开,心里说不出是在害怕什么,就是一直握着。
“这事,和我脱不了关系。”
男人狠劲的抹娑着脸:“他的那个律师,是我派过去的,本意其实就是想要挑拨他与何冰鸢之间的关系。”
他有些语无伦次,忽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何冰鸢的本意就是不想救他,就是想要弃卒保车,是吧?”
小姑娘的声音向她的眼神一样木木的,有一种摸不透看不清,又沁入骨髓的冰冷。
萧宴忱点头。
“你也只是将计就计而已。这算不得什么,而且,那个律师也并没有做什么,他只要完整的做完何冰鸢交代他的事情就行了。”
“是的。”
男人不点头了,他尽可能多的哄着她说话。
“甚至都不需要添油加醋的挑拨,因为何冰鸢本来就没想过让沈建国走出那里。”
“是的。”
“沈建国说要见我们,昨天晚上接到的电话,即使是你,也不可能神通广大到晚上可以随意的出入那里,而且,我并没有要求立刻就去见他,哪怕是他的手里握着我妈妈去世的真相。是吧!”
“没错!”还是两个字,萧宴忱此时此刻突然恨起了自己的这张嘴,笨的可以,明明是想要多说两句的,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偏偏居然不会说话了,要是梁钰在这里就好了,那个家伙巧舌如簧,一定会有许多话要说的,可以开解凉夏。
“那就结了,你派去的律师并没有做过什么,顶多是让你知道沈建国和何冰鸢对这个案子的办法和措施,还有对这个案子所持的态度,沈建国虽然想见你和我,但是,那么晚了,我们又不可能去见他,而且,我昨天情绪不好,压根不想那么快见到他,那么这样分析下来,整件事,和你明明一点关系都没有,萧宴忱,你有什么可自责的?”
萧宴忱,你有什么可自责的?
道理他明白,可是,看到小丫头的模样,他就是忍不住去自责啊:“如果我可以早点洞悉一切,甚至我可以早一点查明你母亲去世的真相,或许沈建国就不会死了……”
“你不是先知,萧宴忱就算是牛叉到天上去,也只不过是一介凡人,哪里能预知那么多的事情呢?”
“我没有好好地保护你……”
“这就更可笑了,我又没有受一点点伤,你对我已经很好了,还要怎么保护?”
这种保护并不只是那种简简单单的保护,萧宴忱言语捉急,实在是说不明白,偏偏越是看沈凉夏那副模样,他越是想要说个明白。
好在警察局很快就到了。
自然有专人带他们去看死者的尸体。
因为死者的遗愿是将心脏捐给大女儿,所以,警察局的人一直再联系死者的其他家属,尸体并没有放进冷藏室。
萧宴忱想说不要去看了,沈凉夏已经跟着办案人员进了放尸体的房间,看着躺在冰冷的床上只改这一层白布的尸体,沈凉夏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我倒是好久都没见到他了,上次见到他,他还在医院里和我摆出一副慈父的模样来,想要从你这谋取些利益呢。倒是没想到,这才多长时间呢,他连装模作样都做不到了,不过还好,他也不用装模作样了,就老老实实的去那边好好的给我妈妈赔礼道歉吧!就是太瘦了,又胡子拉碴的,而且还这么老,我妈妈都二十多年没见过他了,萧宴忱,你说我妈妈还能认得出他来么?”
随后又像想起什么来一样,沈凉夏转而看了躺在那里的人一眼,皱着眉头颇为苦闷的看这萧宴忱:“你说我妈比他多做了那么多年的鬼,应该能压制住他吧,她可别再一心软犯蠢,就又被他骗了去,那可就不好了。”
看到了那张遗书,沈凉夏再一次木木的说道:“看吧,本来就已经烂了心肝的人,这心又不带下去,岂不是更是没心没肺,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来呢?或许会跟傻子一样,哎,警察叔叔,你说他们那些做鬼的会和傻子一样么?”
随行的警官十分的尴尬,只能去看萧宴忱的脸色说话。
偏偏这个时候何冰鸢带人来了。
她的脸色并不比里面躺着的那个好看多少。甚至更加的难看。
一走进就看见了里面站着的沈凉夏,以及一直搂着她的萧宴忱,顿时恨意横生,那副模样,倒像是恨不得立刻冲上来将沈凉夏撕碎了一般。
只是当目光接触到萧宴忱的时候,气焰失了一半,再被身边的人一劝,这怒火硬生生的给压住了。
对警官道:“我是沈建国的家属,是你们通知我过来的。”
扫了一眼沈凉夏手上的那封遗书,何冰鸢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方才说道:“我看到了遗书上的内容,我想问,这个捐赠,现在可以执行么?因为我的女儿,此时此刻,正躺在医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