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又明白了什么呢？”
少年的目光变得深邃，以不可捉摸的语气这样说道。
“那块石板，直到我看到过你的记忆之后，才明白。”
说着，从王川怀里掉出来了一块刻满了神秘符文的石板，它是铁匠交给自己的那一块，也是铭刻着聚灵与散灵之纹的那一块。
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偏移，王川轻轻将手放在石板之上，仿佛是在输入妖灵力之类的姿势，却没有一丝灵力波动流露出来。
“……”
“所谓散灵，想必你也曾进入过那种误区吧，破解散灵之阵的方法并非需要修炼到有很强的修为，有足够的妖灵力，这样是行不通的。而且，你从一开始就已经给过我提示了。”
少年饶有兴致地听着他的话，不打断，不赞同，也不反驳。
“所谓控灵，便是解开它的一把钥匙，想要仅凭修为来破解这个阵法所需要的时间实在太多，连我也不知道到底要修炼到何种境界才能达到。若是控灵的话，也应该勉强可以做到，大概只要超越控灵到达天人合一的程度就可以做到了吧。但是，我是没有办法达到那种程度的，即使再多十倍的时间也不可能做到。”
“所以呢？”
没有继续解释，王川只是闭上了眼睛，顷刻之间死城之内风云变幻，虽然没有风云，只是灵气涌动的幻象。
“只是这样吗？”少年叹了口气，面露失望。
“嗯，即使是经历了两座冥狱里面冥煞与寂灭之力的洗礼我也不过只是从精细入微半只脚迈入感应天地的领域而已。冥煞与寂灭之力，这样称呼可能更符合你们的说法。凭借这种程度的控灵就算加上观天诀也一样解不开散灵之阵。”
“但是……”
王川的声音带着一丝意想不到的转折的情绪。
“如果能够到达它的面前，即使封印未曾完全解开，也可以作为一个契机，想必是你们已经预料到了的。让我带着它到冥狱是你们的计划之一，原本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但是现在，我却隐约明白了一点了。”
“哈哈，哈哈哈哈……”少年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得前俯后仰，笑得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
手指指着王川，在放肆至极的笑声中传出这样的话语。
“你明白了?你明白了什么?我用了万载的岁月都没有想明白的事情你居然说你明白?”
“还是说你知道了这死城不过是师尊的一个永恒梦境，知道了那所谓的铁匠不过是一个死掉了不知多少年的「死人」?刘铁玄留下了一个梦，造就了一条守门的狗，将重复了一千年，一万年……的孤独留给他，何其可笑！！”
“闭上眼是梦?睁开眼是真?原本就是虚假的存在，谈何为人?他点在我眉心的一指，让我明悟了真像，再假惺惺地让我选择，这就是他所谓的道?”
“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来揣测我的想法?就算你穷极一生连我脑中十万分之一想法都猜测不出来。”
王川没有怒不可抑，也没有气急败坏，只是很平静地一边调整着自己五识感应着死城里的灵气，一般缓缓地开口。
“死城的存在，并非原本寂城所有的，当我进入那扇门之后就明白了，你在利用着我来瓦解死城的存在。因为我是这里真实存在的唯一「活着」的人，具备一些死城中人所没有的特性，故而可以穿梭于寂死城之间。或许在我之前也有人到达过寂城，甚至是死城，但无法往返于两者之间，所以你们选择了我。”
“直到你们确切地知道了我可以去到寂城，这里的变化才开始出现，我并不清楚是什么缘由，但这变化却是切实呈现在我眼中的。”
说着，王川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在别人看不见的瞳孔深处，一轮朦胧的血月浮现。
“原本，即使如此我也是不可能了解你的目的的，但那个梦，那个你我是亲眼看见的。你所拥有的迷惘，我也曾，有过啊。”
少年的神色有了一丝不知名的变化，看着王川的目光在听过王川接下来的这话后，发生了彻底的转变。
“当我到了那冥狱的最深处的时候，看见那扇门的时候，在死城感应到石板的悸动的时候，在和你一起学过刘前辈的锻器之道之时，我就想要问你一个问题了……”
铭刻着散灵之纹的石板在王川锲而不舍的灵气灌注之下，终于开始崩溃，无数的裂痕从它的表面出现。
咔嚓一声轻响，一块巴掌大小的铭刻着无数神秘古文的石块出现在他的手中。
回忆着记忆中的模样，正是那铭刻着劫经的石壁所缺少的那一部分，王川叹了口气说出了那个萦绕于他心头许久的问题。
“既然，你都已经到过那里了，破解了它的封印，为什么那时候，不结束这个对你来说如同地狱的梦呢？”
少年铁青着脸，王川的话无疑已经触碰到他心中最不愿回忆起的那一块。
少年紧紧攥着拳头，牙齿咬破了嘴唇也丝毫未觉，只是以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怨毒目光看着王川。
是啊，「他」曾经破解了石板的封印，不仅仅是聚灵与散灵之阵，还有其上更深层次的封印。
「他」是第一个可以自由行走于寂死城的活人，是第一个可以随自己心意走出刘铁玄的梦的人。
早在那时候，「他」就可以亲手毁灭死城。
“你不是他，当你知道你曾刻意忘却的这个事实的时候，你能告诉我，你是谁?”
令少年心中涌现无限杀机的话语在这一刻从王川的嘴里滑出。他却对少年的反应置若罔闻，仿佛只等着他回答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