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王祥为朝廷三公,王览为少府、宗正卿。王祥有一把佩刀,相面的术士讲,为朝廷三公可配此刀。临终,王祥以刀授王览说:“你的后代必定繁盛,可佩此刀。”王览有六个儿子,均位列卿相。王览的孙子王导辅佐晋元帝播迁江左,是东晋第一号的开国功臣,琅邪临沂(今属山东)王氏成为东晋南朝无与伦比的士族高门。
唐朝郑州阳武(治今河南原阳东南)人韦嗣立,与哥哥韦承庆同父异母。韦承庆的生母早死,父亲韦思谦又续娶,生下韦嗣立。母亲对老大韦承庆十分酷虐,经常用竹板笞打。每当母亲要打哥哥,韦嗣立就解开衣裳,请求代替哥哥挨打。母亲当然不会答应,韦嗣立便命令家奴毒打自己。母亲由此感悟,对两个孩子都施以仁爱。时人把他比作是西晋王览。后来,兄弟二人都考中进士,父子三人均官至宰相。
童年的善心孝行最为纯洁,丝毫无半点污染。王览和韦嗣立“恃母爱而不骄纵”,友爱哥哥,如上述兄弟间让枣推梨、推官让爵、舍生就死的行为一样高尚可敬。
7.庾衮兄弟疫疠与共,杨椿兄弟不忍别食
西晋武帝咸宁(275~280)年间,颍川鄢陵(今属河南)一带瘟疫流行,死者枕藉。庾衮的两个哥哥相继染病而亡,三哥庾毗又染上疫病。当时瘟疫流行越来越凶,父母只好带着几个没病的儿子到外地躲避,庾衮主动要求留下照顾哥哥。父母强制他走,庾衮说:“我生性不怕疾病。”家人拗不过他,只好让他留下了。此后,庾衮亲手服侍哥哥,白天晚上都不休息。父母走之前,已给哥哥准备了棺材。庾衮见哥哥的病情没有好转,一望见棺材就暗自哭泣。100天过去了,瘟疫减退,待家人返回,哥哥的病竟奇迹般地好了。父母做梦也没指望他们兄弟无恙。
当地父老对庾衮予以了高度的评价:“异哉此子!守人所不能守,行人所不能行。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庾衮用自己对哥哥炽热的爱心,不仅救了哥哥的性命,还创造了疫疠不传染孝悌之人的奇迹。
北魏华阴(今属陕西)人杨播教子有方,两个儿子杨椿、杨津不仅出将入相,还以兄弟友爱为当时人称羡。杨氏兄弟自小亲密无间,从早到晚都在厅堂里,形影不离。有一点美味,也要一同分食。晚上睡觉时,用帐子从中间隔开,各自就寝,高兴时他俩还隔着帐子谈笑。杨椿年老后,有一次到外边喝醉了酒,杨津把哥哥搀回家,躺在旁边不敢睡着,害怕影响侍候哥哥。杨津对哥哥有如父亲,每天昏晨省问,子侄们都站立在台阶下,哥哥不命坐,就无人敢坐。
从先秦到两汉,中国人饮食都是一人一个食案的分餐制,隋唐以后逐渐演变为“伙食”。演变的原因,一是士族官僚的放荡不羁,二是魏晋南北朝时期家族兄弟观念的强化,其中杨椿兄弟就是代表。杨椿曾讲:“吾兄弟若在家,必同盘而食,若有近行不至,必待其还,亦有过中不食,忍饥相待。吾兄弟八人,今存者有三,是故不忍别食也。”杨椿兄弟的和睦友爱,竟然联系着中国古代饮食风俗的重大革命。
8.有义有礼,房家兄弟
北魏清河东武城(今山东武城西)人、尚书仪曹郎房景伯,性情平和宽厚,学问渊博,对儒学历史很有研究。弟弟们跟着学习,对他十分敬重,犹如父亲一般。大弟不幸身亡,他穿着粗布衣裳,吃着粗茶淡饭,丧期之内从没脱过衣服睡觉,哀伤得瘦了许多,就像身服重孝一般。二弟景先死后,最小的弟弟景远非常哀痛,哭了整整一年,从没在寝室睡过觉。乡亲们夸奖:“有义有礼,房家兄弟。”后人写诗称赞说:
兄能慈阙弟,弟更爱其兄。
服期如服重,谣语定乡评。
诗中的“服期”,指古制兄弟丧服为五个月;“谣语”指乡间的谣谚。房氏兄弟紧密团结,彼此敬重,情深至极,这是搞好家庭关系的关键之一,也是应当提倡的一种美德。
9.缠绵盗贼际,狼狈江汉行——黄玺万里寻兄
前面我们叙述了许多千里寻父母的孝子,他们凌霜冒雪、爬山渡水,艰辛备尝,用走遍天涯海角的毅力来完成对父母的拳拳赤子之心。而明朝浙江余姚人黄玺“万里寻兄”,以同样的行为表达了对兄长的手足之情。
黄玺,字廷玺,哥哥黄伯震外出行商,10年没有回来。黄玺到外地去寻找,行程万里,都没有见到踪迹。最后到了衡州(治今湖南衡阳),在南岳衡山庙中祈祷,梦见神人送他两句诗:“缠绵盗贼际,狼狈江汉行。”一个读书人给他解梦说:“这是杜甫《舂陵行》中的两句诗,舂陵今属道州(治今湖南道县),你去那里寻找一下,就会有满意的结果。”黄玺一听十分高兴,赶紧照此去办。有一天上厕所时,他把伞放在路边,黄伯震恰好路过这里,见这把伞非常熟悉,激动地说:“这像我们家乡的伞啊!”他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看到伞把上刻着“余姚黄廷玺记”六个小字,惊喜地一下子就跳了起来。黄玺从厕所出来见哥哥在此,兄弟二人悲喜交加,结伴而回。
10.“白衣尚书”为佣劝兄
值得注意的是,兄友弟恭绝不是光有友好,没有规劝,就像“父有诤子”一样,兄弟们互相劝谏,也是兄友弟恭的表现。
东汉东平任城(治今山东济宁)人郑钧,喜好黄帝和老子的学说。他的哥哥是县吏,收取贿赂,为吏不廉。郑钧发现后多次劝谏,哥哥不听。为了唤醒哥哥的良知,郑钧到外地做了一年多佣工,把挣来的钱交给哥哥,对哥哥说:“钱物是可以凭劳动得来的,没有了还可以再挣,而贪赃枉法,你这个官位将永远不会再有。”哥哥一听,幡然醒悟,从此变成了廉洁奉公的官吏。哥哥去世后,郑钧义无反顾,悉心养护寡嫂和侄子。后来郑钧官至尚书,因病告老。汉章帝东巡任城,赐给他终身享受尚书的俸禄,人称“白衣尚书”。
郑钧正是太爱自己的哥哥了,怕哥哥会因为贪污而受牢狱之灾,所以,不断向哥哥进言,终于感化了哥哥。这也是弟弟对兄长的一种爱。
与父慈子孝一样,兄友弟恭也是我国古代的一项家庭伦理和传统美德。对于现代独生子女家庭来说,兄弟关系虽然不存在了,但友悌的合理精神却依然值得我们重视和发扬。
(二)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尽管封建的伦理道德积累得那么丰厚缜密,但父子、兄弟骨肉相残的事例却是屡见不鲜、不胜枚举,而做出这些丑行的往往都是满嘴仁义道德的天子王侯。如周公诛管叔,放蔡叔;郑庄公杀弟弟共叔段;隋炀帝弑父杀兄;唐太宗玄武门弑兄杀弟;赵光义杀兄夺位;明英宗、明代宗兄弟争帝位,等等,说来也真是封建道德的悲哀。西汉文帝刘恒的弟弟淮南王刘长谋反事败,被迁徙到蜀地,路上绝食而死。民间作歌讽刺他们说:“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能相容。”后来,因以“尺布斗粟”来形容兄弟不和。
东汉末年,曹操当上魏王,长子曹丕与弟弟曹植展开了激烈的太子之争。二人各自培植党羽,玩弄权术,斗智斗勇,最后技高一筹的曹丕如愿以偿,继位为太子,继而当上皇帝。接着,开始与弟弟了却这桩旧怨。这一幕骨肉相残的悲剧,却又成为中国文学史上的传世佳话。
黄初二年(221),曹丕将所有兄弟一律晋爵为公,唯独曹植没有晋封,仍然是临淄侯。曹植知道是皇兄在挟私报复,终日借酒浇愁,狂荡发泄。曹丕正愁抓不住他的把柄,立刻派人将他召到京师问罪。司徒华歆献计说:“人说子建(曹植字)出口成章,可让他赋诗,如不能,就杀他;能,就贬他。”
一会儿,曹植进来了,惶恐伏拜请罪。“先王在时,你就以诗赋文章压我,我怀疑你是找人代笔。现在限你七步之内作诗一首,如作不出来,即行大法。”曹丕摆出一副皇帝的威严。文思高妙的曹植不由眼睛一亮:“请出题目。”诗赋作文在任何时候都是难不倒他的。曹丕见弟弟死到临头还有如此雅兴,倒也有点茫然,匆忙命题说:“你我是兄弟,就以兄弟为题,但不许犯‘兄弟’字讳。”曹植就如胸有成竹似的,随口吟道: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一同的血脉,一起的手足之情,竟敌不过地位和权力的诱惑。曹丕听了弟弟摧裂肝胆的指责,又如何不惭愧?于是,打消了杀害弟弟的念头,将曹植贬为安乡侯。
曹植的卓越才华,不仅避免了哥哥的残害,而且留下了谴责骨肉相残的千古绝唱,后来的文人学士在描述这一内容的诗文中,没有人能超越他。
三、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姑慈妇听
古代的媳妇称公公叫“舅”,称婆婆叫“姑”,称公婆叫“舅姑”。唐朝诗人朱庆余“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的诗句中,“舅姑”就是公婆。
“妇姑不相悦,则反唇而相稽(讥)。”妇姑关系即现代社会的婆媳关系,是古往今来最难缠、最让人头痛、最一言难尽的家庭伦理关系。
儒家对妇姑道德修养的根本要求是“姑慈妇听”,即要求为姑者慈爱,为妇者顺从。近代民谚讲:“婆媳亲,全家和。”婆媳关系的好坏,往往是家庭和睦的关键。
(一)天下慈姑的典范——孟母和“母师”
《礼记·内则》讲述了许多媳妇孝敬舅姑的清规戒律,但婆母慈爱媳妇的却只有一条:“子妇有勤劳之事,虽甚爱之,姑纵之,而宁数休之。子妇未孝未敬,勿庸疾怨,姑教之,若不可教,而后怒之;不可怒,子放妇出,而不表礼焉。”意思是说,在儿媳正在辛劳做事时,即便是疼爱她,也要任她去做,宁可让她多休息几次。儿媳还没有孝敬的表现,不必立刻生气,应该慢慢地教导她。如果不听教训,再责备她。实在不听管教,才让儿子把她休了,而不再宣扬她的违礼之处。这里大致包括:不要让儿媳过度劳累,要耐心教育儿媳,儿媳休掉后不再宣扬人家的过错,等等。此类的规定虽不多,但毕竟对婆婆提出了约束和要求,而且比较有人情味,有同情心,就算是“姑慈”吧。
大概是因为婆婆好了,媳妇就会闹翻天,史书上记载的好婆婆还真不多。在中国古代历史上,孟子的母亲,可谓是一位通达事理的好婆婆。
《韩诗外传》卷九第十七章载:孟子的妻子独自一人在屋里,叉开两腿,屁股着地坐着。从先秦到魏晋,遵守礼法的人都是膝盖着地跪坐,像孟子妻这样坐叫做“踞”,是很不雅观、很不礼貌的。孟子进屋看见妻子这个样子,就向母亲说:“这个妇人无礼仪,请准许我把她休了。”“为什么?”孟子说:“她屁股着地,叉开两腿坐着。”孟母问:“你是怎么看见的?”“我突然闯进门,亲眼所见。”“这是你无礼,并非媳妇无礼。”孟母接着说,“《礼经》上说:‘将入门,问孰存;将上堂,声必扬;将入户,视必下。’这是为了防止突然闯进,窥见人的隐私。你突然闯到妻子闲居休息的房间,进屋没有声响,人家不知道,怎么能责怪妻子无礼呢?”孟子听了母亲的话,认识到自己错了,再也不敢说休妻的事了。
看来,孟母不仅是一个循循善诱、教子有方的慈母,还是一位宅心仁厚、通达事理的婆婆。她深知持家的艰辛,当儿媳劳作疲惫时,独自私下踞坐一会儿,稍事休憩放松,是人之常情,是应该体谅的。遗憾的是,古代这样体谅儿媳的婆婆太少了。
西汉刘向《列女传》也记载了一位善于处理婆媳关系的婆婆——鲁国九子之母。
鲁国九子之母寡居,回娘家前,与儿媳们约定,天黑回来。可由于天阴回来得早了,将车停在闾门外等着,一直等到天黑才进家门。鲁国大夫从高台上见而怪之,召九子之母询问说:“你从北方来,到闾门而止,一直等到天黑才进家门,为什么?”九子之母回答说:“我早失丈夫,与九子同居。与儿媳们约定好天黑归家,结果回来早了。如果我进家门,就会看到儿子媳妇们的闺房之私。所以必须按约定的时间进门。”天下竟然有如此通情达理的婆婆,鲁大夫敬佩不已,马上将此事汇报给鲁穆公。鲁穆公赐予她尊号曰“母师”,命宫中的夫人、诸姬都向她学习。
这位九子之母,不仅是宫妃的“母师”,也应该做天下所有婆婆的老师。
(二)在封建礼教摧残中煎熬的媳妇
婆媳关系是我们说的主要家庭伦理之一,它要求的“姑慈妇听”中的“妇听”,从措辞上与同为弱势群体的“子孝”、“弟恭”有很大区别,“听”就是服从。除了对舅姑要孝、敬、礼,遵守三从四德外,细小的繁文缛节就一言难尽了。
1.古代媳妇的枷锁——“三从四德”
古代把妇女应该遵守的道德规范称作“妇道”,虽然也包括婆婆在内,但在婆媳关系上,它却是婆婆虐待媳妇的工具。公婆一句“不守妇道”,媳妇便永无出头之日了。
《春秋谷梁传·隐公二年》记载妇女“三从”说:“妇人,在家制于父,既嫁制于夫,夫死从长子。”《礼记·郊特牲》也有类似记载:“妇人,从人者也,幼从父兄,嫁从夫,夫死从子。”
《周礼·天官·九嫔》载:“九嫔掌妇学之法,以教九御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各帅其属而以时御叙于王所。”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四德最初是天子、诸侯宫中的妃嫔应该遵守的道德规范,并用来教导同姓亲近的女子,经东汉班昭《女诫》的发挥,成为民间女子的普遍规范。在《女诫》中,班昭对“四德”作了系统的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