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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你讲我演,一人一故事

每一个人的故事都值得被倾听

平台介绍

“一人一故事”剧场

在都市里,每个人心中都藏着很多隐秘的故事。这些秘密长年累月地郁积在心中,就会变成一种心理病。除了找一个树洞倾诉秘密,还有什么方式能够让你说出心中的故事。

那就不妨来“一人一故事”剧场吧。

你讲我演——只要说出你的故事,演员立即会将你的故事在舞台上重现。没有剧本,没有预演,演员也不化妆,角色的设置、出场的次序、台词动作等在开始前,一切都是未知。演员像一面镜子一样,忠实地还原讲故事人的故事。

大家在故事中找到同类。在这里,你的秘密不被评价,不被公开,一切只是呈现、尊重、接纳,然后你在倾诉和正视后,学会了放下。

每一个故事都值得被倾听

1975年,首个一人一故事剧团由美国的强纳生·福斯(Jonathan Fox)创立。他是即兴剧团It's All Grace的成员,因为大学时期研习过口述历史和心理剧的训练,福斯认为每个人都有说故事的必要和需要,于是与剧团团员们开始玩了起来,他们即兴演出彼此的故事,渐渐地发展出一人一故事剧场雏形。

在一个亲密的小剧场或者咖啡馆里,小小的舞台上中间散落着几张排列整齐的椅子或木箱,演员们静坐其中。左舞台的区域有个乐师身边摆着各式的乐器,右舞台邻近观众的地方则放着两张并排的椅子,靠近观众席的是主持人,另一张坐的是上台来说故事的观众,这样的画面便是“一人一故事剧场”的基本架构。

当我们处于说故事或听故事的状态时,人与人之间形成的交流是私密的,但同时又是具社交性的。福斯将这个概念带到一个开放的公共空间来实现,不仅说故事,还要重演故事,因为透过重新演绎的仪式,这些故事得以被听见、被尊重,而最终的目的则是:用故事来服务彼此。

福斯带着剧团四处演出并且持续地发展一个人一故事剧场,一直到1986年原始剧团才告解散,但福斯并没有放弃一个人一故事剧场的理念,福斯和妻子莎乐思随后又创立了其他的一人一故事剧团和一人一故事剧场学校,推广经营相关组织与网络,至今仍非常活跃。十多年前,“一人一故事剧场”传到香港,被用于公益性的心理治愈中,也被业余戏剧爱好者用于即兴的话剧舞台。今天,在北京、广州、深圳、昆明等城市都涌现出“一人一故事”工作坊形式的剧团,让越来越多平凡人的故事都有机会在舞台上被演绎、被倾听、被释放。

“一人一故事”的演出人员,包括了主持人、乐师和演员。演员、乐师自然就是演出故事的主要构成,但主持人也非常重要。香港言遇剧团的创始人Mercy就是一位经验丰富的主持人。他说,主持人其实有点像导演,除了把握演出的整体节奏,还要根据分享者的故事重点来引导提问,接下来再思考演出的模式,比如说是使用三段故事的模式,还是自由演绎的模式等。但主持人比影视剧导演更多了一重任务,就是要照顾分享者和观众的感受。因为作为剧场的领航员,他必须要带领全场观众进入分享和聆听的状态,营造一种安全、亲和、活泼的交流气氛,这样,观众才乐于分享自己的故事。主持人要懂得察言观色,不能对分享者的痛处咄咄相逼,相反,要因势利导,同时也要适可而止,让分享者在安全舒服的气氛中,通过自主倾诉而得到心灵上的释放。

在一次演出中,有一名观众在分享她的感情经历时欲言又止,作为主持人的Mercy就不再问她具体的事情,只是关心她的心情感受,让她将心中郁结说出来。

“一人一故事”发源于心理剧,被誉为治疗性的剧场,因此,它有几个重要的原则。一是保密,听完故事,秘密就留在分享的空间里;二是不评价别人的故事,这正是“一人一故事”剧场的魅力所在,平时你跟亲朋好友吐槽,他们可能会喋喋不休地告诉哪儿哪儿不对,应该怎么做,但在剧场里,演员只是忠实还原故事,观众只是认真倾听,这一切会让你觉得被尊重、被照顾、被接纳。

故事即“礼物”

体验t者:小鹿(北京)

在很多人的咖啡馆,我遇到了信剧团正在那里表演“一人一故事”的剧场活动。

最初我以为是每个人用动作、语言演出自己的故事,其他人给予回应,但实际上是主持人(领航员)引导观众分享自己的故事,演员在台上认真倾听、观察,把观众的故事即兴表演出来。

这种演出不是为了表达、彰显编剧、导演、演员的创造力和欲望,而是基于对观众的关怀,鼓励在场的观众分享自己即刻的感受或记忆中的故事、场景、片段,由演员用“流动塑像”或“转型塑像”的方式将观众分享的场景和感受再现。

台上表演的并不是精心排演的剧本,而是普通人真实的故事。

一位女孩走到台上,分享了自己离开亲情的绑架,独立作选择的故事。她妈妈希望她去考公务员过稳定的生活,但她总想自己作决定,比如毕业的时候,她偏不报考公务员,自己找了一份在国际学校的工作,既能开阔视野,又能学到国外的先进教学理念,当时特别有成就感。

舞台上,一位演员演故事中的女孩“文雯”,一位演员演“妈妈”,其他演员即兴配合。

一位演员披着一块黑色的布围着“文雯”张牙舞爪:“我是‘危险’,哼哼,你要遭殃啦!”妈妈用红布把他赶跑了。“文雯”说:“我要自己作决定,国际学校可比公务员有意思多了,还能见识先进的教育理念呢。”那个叫做“危险”的家伙又来了,说,哈哈,这次没有妈妈,嗯?自己作决定?另一位演员跳出来:“我叫‘成长’,我总是和危险相伴”。“文雯”说:“嗯,我成功了,要告诉妈妈。”妈妈有些伤感地把红布铺在地上,轻轻唤着:“文雯,我希望你安全。”“文雯”坐过来,说,“妈妈,我想要走自己的路,我要过自己的人生。”

乐师弹唱着U克里的歌:“我有一个妈妈,她总想保护我不要受伤……”,歌声是那么真诚,我看见旁边那个分享故事的倔强女孩突然掉下了眼泪。

正是这种犹如朋友般的聆听,营造出一个温馨的分享空间,有时,这种分享的气氛更能延续到演出之后。例如“文雯”的故事结束后,有同样年轻的观众,和分享者诉说其实自己也有类似的境况;有年长的观众表示,其实自己也有孩子,但通过这次分享和演出,她对自己的孩子似乎也更多了一份理解,还鼓励年轻人迈出梦想的第一步。

大家把故事和演出称为“礼物”,演出结束后,主持人对观众说:“这个礼物送给你。”演员把所有的道具放下,看向观众,我真诚地接下了这份充满惊喜和感动的礼物。

放下心中的包袱

体验者:阿诚(广州)

有一个秘密,它藏在很多框框里。当你不去触碰它,你以为它不存在。当你想去触碰它,你会觉得它很可怕,当你真的正视它,你才能放下。

听了很多人分享的故事后,我决定走上讲台,讲出最近一直郁积在我心里的事情。

父亲是2013年12月去世的。他走前的一个多月,已经查出是肝癌晚期,但他怕添加我们的负担,硬是让母亲瞒着病情,独自挺过了最后一个月。那段时间,我正在攻关公司的一个项目,心思完全在工作上,当父亲打来电话,很委婉地问我有没有时间回家看看时,考虑到路途的遥远,光是路上往返就要两三天,我回复说手头上有一个大项目太忙,只能等过年的时候再回家了。父亲没有说什么,还一个劲地安慰我:“工作要紧,那就等你过年回家吧!”

我丝毫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失落。直到收到他已经离开的噩耗,我才心急火燎地往家赶,可是还是没有赶得上见到他临终前的最后一面。我心里的悔恨无法形容。

母亲说,父亲去世前的那个晚上,还突然喊了一下我的名字,问我是不是回家了。那一刻,我泪如雨下。想起小时候,父亲在外工作再忙再累,只要遇上我的生日或者家长会,他都会腾出时间来参加,而我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却没有腾出多少时间来陪伴他,这是我大半年下来,一直无法释怀的心结和愧疚。甚至有一段时间,我靠通宵达旦的工作压力、身体上的极度疲惫来减轻心理上的负担,这样就可以忘记和掩盖不愿想起的一切。

在“一人一故事”的分享活动中,我艰难地讲完这个故事,眼眶已是通红,忍不住要掉下泪来。然后,我看着演员们在舞台的“重放”——意外的是,“父亲”并没有离开我,他一直站在我的身后,微笑地对“我”说:“即使我再也不能在你身边,我也希望你过得快乐,照顾好自己,也照顾身边的家人,充实地过好现在的每一天。”看到站在角落里的“母亲”满是疲惫和担忧的神情,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还有健在的亲人需要我的照顾,同时过好自己的生活,不让亲人担忧,才是对愧疚最好的补偿。

看完自己的故事,我心中的包袱释怀了不少。确实,我之后的生活有了很多微妙的改变,我不再沉沦在过去的自责中,而是把更多的时间用来陪伴母亲、照顾母亲,安排好自己的生活,因为我知道这是对天堂里的父亲最好的告慰。

跟随指南

“一人一故事剧场”已逐渐在世界各地兴起,“关注普通人的心声”让这个新兴交互式剧场逐渐得到认可。“一人一故事剧场”不仅是一种表演形式,也是不同人、不同群体之间互动的分享过程,是一个宽容、平等,能够尊重和容纳差异,懂得向“未知”保持开放心态的社群。

IPTN: International Playback Theatre Network,国际一人一故事剧场网络,是一个国际性的组织。每两年换届。所有人都可以申请参加。分三种会员资格:团体会员、训练者或实践者会员、普通会员。IPTN每四年有一次会议性的研讨会。

一人一故事剧场官网:http://www.playbacktheatre.org/

世界上有超过35个国家和地区有一人一故事剧场的团队或一些活动。亚洲有日本、尼泊尔、韩国、新加坡、菲律宾、印度、印度尼西亚等。中国的大陆地区、台湾、香港及澳门都有相关剧团分布。

专注于一人一故事剧场的内地剧团主要分布在以下城市:

北京:熔言剧团信剧团糖葫芦剧团

上海:十二邻社区发展中心 朴贝壳剧团

广州:木棉剧团 同声同戏剧团

深圳:牙牙剧社

成都:佳音戏剧工作坊

云南:一二一剧社

贵州:菱时剧社

江西:大头鱼剧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