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智囊(精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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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上智部总序(2)

胡酋苏慕恩部落最强,种世衡尝夜与饮,出侍姬佐酒。既而世衡起入内,慕恩窃与姬戏。世衡遽出掩之,慕恩惭愧请罪。世衡笑曰:“君欲之耶?”即以遗之,由是诸部有贰者,使慕恩讨之,无不克。

张说有门下生盗其宠婢,欲置之法。此生呼曰:“相公岂无缓急用人时耶?何惜一婢!”说奇其言,遂以赐而遣之。后杳不闻。及遭姚崇之构,祸且不测。此生夜至,请以夜明帘献九公主,为言于玄宗,得解。

金兀术爱一小卒之妻,杀卒而夺之,宠以专房。一日昼寝,觉,忽见此妇持利刃欲向。惊起问之,曰:“欲为夫报仇耳。”术默然,麾使去。即日大享将士,召此妇出,谓曰:“杀汝则无罪,留汝则不可。任汝于诸将中自择所从。”妇指一人,术即赐之。

【评析】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每个人都无法避免犯错误,对别人的错误一定要记恨在心或者追究到底,这样做并不一定能够解决问题,甚至有可能使情况恶化。如果大家都只想到自己的情况而忽略他人的感受,那么往往会造成大家都吃亏的状况,因此只要不是原则上的事,就不必斤斤计较,患得患失。所谓“宽则得众”,只有懂得宽容的人才能拥有很多朋友,才能在需要的时候得到大家的帮助。

屠枰石曲全酒色士

【原文】

屠枰石羲先生为浙中督学,持法严。按湖[1]时,群小望风搜诸生过失。一生宿娼家,保甲[2]昧爽两擒抵署门,无敢解者。门开,携以入。保甲大呼言状,屠佯为不见闻者,理文书自如。保甲膝行渐前,离两累[3]颇远。屠瞬门役,判其臂曰:“放秀才去。”门役喻其意,潜趋下引出,保甲不知也。既出,屠昂首曰:“秀才安在?”保甲回顾失之,大惊,不能言。与大杖三十,荷枷;娼则逐去。保甲仓惶语人曰:“向殆执鬼!”诸生咸唾之,而感先生曲全一酒色士也。自是刁风顿息,而此士卒自惩,用贡为教官。

【注释】

[1]湖:巡视湖州。[2]保甲:封建时代的户籍编制,这里指地方守卫组织之长。[3]两累:两名被系者,指书生和妓女。

【译文】

屠枰石羲先生任浙江提督学道时,执法很严厉。他巡视湖州时,一些小人听到消息,就搜集秀才们的过失。有一个秀才在娼妓家夜宿,地方保甲在第二天清晨就把秀才和妓女抓住送到衙门,没有人敢释放他们。衙门一开,保甲就将二人带入公堂。保甲大声地禀告事情的经过。屠公假装没有听见,照常处理公文。保甲跪着渐渐地向前挪动,离秀才和妓女越来越远。屠公用眼光示意守门的差役,并在差役的臂上批了几个字:“放秀才走。”差役明白了他的意思,偷偷地放走了秀才,保甲却一点也不知道。秀才走了以后,屠公抬头问道:“秀才在哪里?”保甲一回头见秀才没影了,大吃一惊,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屠公下令将他责打三十大杖,带上枷锁示众;妓女也被赶出衙门。保甲神色仓皇地对人说:“我刚才逮住的秀才大概是个鬼吧!”秀才们都唾骂他,而感激屠公保全了一个贪恋酒色的秀才。自此以后,湖州刁恶的坏风气顿时平息下来,而那个秀才后来为了自我惩罚,自贬为教官之职。

【梦龙评】

李西平携成都妓行,为节使张延赏追还,卒成仇隙。赵清献宰清城而挈妓以归,胡铨浮海生还而恋黎倩。红颜殢人,贤者不免,以此裁士,士之能全者少矣。宋韩亿性方重,累官尚书左丞,每见诸路有奏拾官吏小过者,辄不怿,曰:“天下太平,圣主之心,虽昆虫草木皆欲使之得所。今仕者大则望为公卿,次亦望为侍从、职司、二千石,奈何以微瑕薄罪锢人于盛世乎!”屠公颇得此意。

【评析】

古代书生与妓女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话题,很多才子佳人的故事都与此有关。上面的这个故事主要说明:人与人之间的才能不一,应从大处判别短长,不能以小过错抹杀别人的长处。人的能力有大小,不能用一个标准来衡量所有的人。古人说得好: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物有所不足。

杨士奇智保众官

【原文】

广东布政[1]徐奇入觐,载岭南藤簟[2],将以馈廷臣。逻者[3]获其单目以进。上视之,无杨士奇名,乃独召之,问故。士奇曰:“奇自都给事中受命赴广时,众皆作诗文赠行,故有此馈。臣时有病,无所作,不然,亦不免。今众名虽具,受否未可知。且物甚微,当以无他。”上意解,即以单目付中官令毁之,一无所问。

【注释】

[1]布政:即布政使,官名。明代分全国为十三布政使司,为管辖一方州府的高级行政机构,其长官为布政使,简称布政。[2]藤簟(diàn):即用藤条做的席子。簟,席子。[3]逻者:即巡逻的锦衣卫。明代设立锦衣卫机构,专门负责侦查官员行为,为皇帝的耳目。最初设立锦衣卫的是皇帝的侍卫,掌管“侍卫、缉捕、刑狱”等事,后来完全成为特务机构,包括永乐年间设立的东厂,成化年间设立的西厂,武宗时设立的内行厂。

【译文】

明初广东布政使徐奇进京觐见皇帝,带了一些岭南出产的藤席,准备用来送给朝中大臣。厂卫特务人员截获了他的送礼名单交给了皇上。皇上见礼单上没有大臣杨士奇的名字,就单独召见他,询问其中的缘故。杨士奇回奏道:“徐奇当初在朝中,从都给事中职位上接受诏命,赴广东任新职时,众位朝臣都作诗文为他送行,所以这次来京他才带来这些回赠的礼品。臣当时有病,没有写诗文送他,不然的话,礼单上也免不了有我的名字。现在礼单上虽然有众位朝臣的名字,但接受与否还不知道。况且这些礼品并不贵重,应该不会有其他用意。”皇上的疑虑这才打消了,随即把礼单交给了太监,下令烧掉,一概不予追究。

【梦龙评】

此单一焚,而逻者丧气,省缙绅中许多祸,且使人主无疑大臣之心。所全甚大。无智名,实大智也,岂唯厚道!

宋真宗时,有上书言官禁事者。上怒,籍其家,得朝士所与往还、占问吉凶之说,欲付御史问状。王旦自取尝所占问之书进,请并付狱。上意浸解,公遂至中书,悉焚所得书。已而上悔,复驰取之。公对:“已焚讫。”乃止。此事与文贞相类,都是舍身救物。

【评析】

为人处世要有自己的主见,偏听偏信会给自己的前途和事业造成意想不到的损失。有些话,虽然顺耳,却不可轻信,这就要求我们要保持清醒冷静的头脑,不要偏信一面之词,要用自己的理性去全面地思考一切问题。

萧何弃财取书 任氏舍金藏粟

【原文】

沛公[1]至咸阳,诸将皆争走金帛财物之府分之,何[2]独先入收秦丞相、御史律令图书藏之。沛公具知天下阨塞户口多少强弱处、民所疾苦者,以何得秦图书也。

宣曲任氏,其先为督道仓吏[3]。秦之败也,豪杰[4]争取金玉,任氏独窖仓粟。楚汉相距荥阳,民不得耕种,米石至万,而豪杰金玉尽归任氏。

【注释】

[1]沛公:即汉高宗刘邦。刘邦秦末起事于沛县,杀沛县令,自立为沛公。[2]何:萧何,秦末为沛县主史掾,后从刘邦起义,汉立,以功第一封酂侯。[3]督道仓吏:督道为秦时官府名称,专负责督催四方诸道租赋者,设仓贮粮,而有仓吏主之。[4]豪杰:古时以才过百人曰豪,过千人曰杰。此指拥有一定武装或势力的人。

【译文】

沛公刘邦攻下咸阳城后,他的部将们都争着跑到秦国府库中去瓜分金银财宝,只有萧何去收集秦丞相、御史留下的法律、典章、文书、档案,并妥善收藏好。后来刘邦之所以能全面了解全国的险要关塞、人口的多少、势力的强弱、人民的疾苦,都是得益于萧何所收集的秦朝图书典籍。

秦汉时期陕西宣曲任氏的祖先是看管仓库的官吏。秦朝兵败后,豪强之人都争着夺取金玉珍宝,只有任氏一家储存了许多粮食。楚霸王项羽和汉王刘邦争夺天下,相争于荥阳一带,老百姓无法耕种,一石米价涨至一万钱,豪强们的金玉珍宝又都归任氏所有。

【梦龙评】

二人之智无大小,易地则皆然也。又蜀卓氏,其先赵人,用铁冶富。秦破赵,迁卓氏之蜀,夫妻推辇行。诸迁虏少有余财,争与吏求近处,处葭萌。唯卓氏曰:“此地陋薄,吾闻氓山之下沃野,下有蹲鸱,至死不饥,民工作布,易贾。”乃求远迁,致之临邛,即铁山鼓铸,运筹贸易,富至敌国。其识亦有过人者。

【评析】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所以我们不要只看眼前的利益得失,要有远见。远见,就是目光为常人所不及,睿智为常人所不及,冷静为常人所不及。远见之所以重要,是因为没有远见必犯错误。

张飞以礼教马超

【原文】

先主[1]一见马超,以为平西将军,封都亭侯。超见先主待之厚也,阔略[2]无上下礼,与先主言,常呼字[3]。关羽怒,请杀之,先主不从。张飞曰:“如是,当示之以礼。”明日大会诸将,羽、飞并挟刃立直[4]。超入顾坐席,不见羽、飞座;见其直也,乃大惊。自后乃尊事[5]先主。

【注释】

[1]先主:三国时蜀汉创建者昭烈帝刘备,史称为先主。[2]阔略:形容人豪放阔达,粗疏不谨。[3]字:字讳,这里指刘备的字。[4]直:值班,值勤。[5]尊事:即尊敬的对待。

【译文】

刘备初见到马超,就任命他为平西将军,封为都亭侯。马超见刘备对他待遇优厚,就疏忽了君臣之礼,和刘备讲话常常直呼其字讳。关羽对此很生气,请求刘备杀掉马超,刘备没有同意。张飞见此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做个榜样,让他知道应当遵守礼法。”第二天,刘备召集全体部将,关羽、张飞带着刀站在刘备身边。马超入席后向两边看了看,不见关羽、张飞在座席上,后来才见他俩侍立刘备身旁,不禁大吃一惊。从此以后,马超对刘备分外恭敬。

【梦龙评】

释严颜,诲马超,都是细心作用。后世目飞为粗人,大枉!

【评析】

不能因为受人尊敬和宠信而失去了礼数,失去了做人的原则。任何人在这个社会上,绝不可以恃才傲物、目中无人,应该注意的一些礼节和规矩还是不容忽视的。希望别人尊重自己的同时也要懂得去尊重别人。

吕许公办事思周全

【原文】

仁宗久病废朝[1],一日疾差,思见执政,坐便殿,急召二府[2]。吕许公[3]闻命,移刻[4]方赴,同列赞公速行,公缓步自如。既见,上曰:“久病方平,喜与公等相见,何迟迟其来?”公从容奏曰:“陛下不豫[5],中外颇忧。一旦急召近臣,臣等若奔驰以进,恐人惊动。”上以为得辅臣体。

庆历中,石介作《庆历圣德颂》,褒贬甚峻,于夏竦尤极诋斥。未几,党议起,介得罪罢归卒。会山东举子孔直温谋反,或言直温尝从介学,于是竦遂谓介实不死,北走胡矣。诏编管介之子于江淮,出中使,与京东刺史发介棺以验虚实。时吕夷简为京东转运使,谓中使曰:“若发棺空,而介果北走,虽孥戮[6]不为酷。万一介真死,朝廷无故剖人冢墓,非所以示后也。”中使曰:“然则何以应中旨?”夷简曰:“介死,必有棺敛之人,又内外亲族及会葬门生无虑数百,至于举柩室窆棺,必用凶肆[7]之人。今悉檄至劾问,苟无异说,即皆令具军令状以保结之。亦足以应诏也。”中使如其言。及入奏,仁宗亦悟竦之谮,寻有旨,放介妻子还乡。

【注释】

[1]废朝:停止百官朝见。[2]二府:宋时枢密院与中书省对掌军政大权,合称二府。[3]吕许公:吕夷简,真宗宰相吕蒙正之侄,多智数,仁宗时官至同平章事,封许国公。[4]移刻:过了一段时间。[5]不豫:天子有病的讳称。[6]孥戮:为奴隶或判为死刑。一说是诛及子孙。前说释孥为奴,后说释孥为子。[7]凶肆:专营丧葬的店铺,与今之殡仪馆相似。

【译文】

宋仁宗生病,很久没有上朝理政,有一天,他的病稍好一些,想见一见主持政务的大臣。于是他做在便殿上,急召枢密院和中书省的两位大臣进宫。吕许公接到诏令,过了一会儿才起身入宫,同行的枢密赞公快步行走,许公却仍慢步而行。见到仁宗以后,仁宗说:“久病刚愈,很高兴和你们见面,你为何姗姗来迟?”吕许公从容地奏道:“陛下身体不适,朝廷内外都很忧虑。一旦突然召见左右亲近的臣子,臣等如果慌慌张张前来觐见,恐怕会惊动很多人。”仁宗认为他的表现很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