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中庸(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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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行明(1)

行是实践,明是认知。贤与不肖是对立的两种现象,智者做得过头,愚者做得不足,还是过与不及的问题。正因为要么太过,要么不及,所以,总是不能做得恰到好处。

贤者与不肖者也如此。其根本在于认识,就好比人们每天都在吃喝,但很少有人能真正品出滋味一样,缺乏对道的真知。认识的成就就取决于对那个神秘的限度的把握。生命的意义,不在于我们走了多远的路,也不在于拥有什么,而在于我们感悟到什么。

【原文】

子曰:“道之不行也[1],我知之矣:知者过之[2],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3]。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4]。”

【注释】

[1]道:指中庸之道。[2]知者:指智慧超群的人。知:同“智”。过:超过限度。[3]不肖者:指不贤的人。[4]味:滋味,引申为中庸之道所蕴含的精华。

【译文】

孔子说:“中庸之道不能推行于世的原因,我知道了:聪明的人做事往往超过了它的标准,愚蠢的人做事却又达不到它的标准;中庸之道不能彰显的原因,我知道了:贤能的人做得超过了标准,不贤的人又达不到它的标准。就像人们每天都要吃东西,但却很少有人能够真正品尝出滋味。”

【历代论引】

郑玄说:过与不及,使道不行,唯礼能为之中。

孔颖达说:饮食,易也;知味,难也。犹言人莫不行中庸,但鲜能久行之。言知之者易,行之者难,所谓愚者不能及中庸也。

朱子说:知愚贤不肖之过不及,则生禀之异而失其中也。知者知之过,既以道为不足行;愚者不及知,又不知所以行,此道之所以常不行也。贤者行之过,既以道为不足知;不肖者不及行,又不求所以知,此道之所以常不明也。又说:道不可离,人自不察,是以有过不及之弊。

智慧运用

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

【典句札记】

此处,孔子认为中庸之道不能够得以普遍实行的缘故,是因为那些所谓的聪明人太“聪明”了,处处要显示出自己的智慧来,结果反而画蛇添足,凡事都做过了头,致使事情向相反的方向发展。殊不知“中庸”的智慧应当是自然而然地流露,是要建立在理性思考的基础之上,事情要做到恰到好处,决不能为了聪明而聪明,不懂得这一点,就不可能做到“中庸”。

中庸智慧的核心是恰到好处,适可而止,无过之亦无不及。中庸的道理其实就在我们每一个人的身边。《左传》昭公二十年记载了晏婴所说的一段话:做汤,要在水里放上酱、醋、盐、梅等佐料,与鱼肉一起烹,每一样东西分量都要恰到好处,少了一点或多了一点,都不能做出美味的汤,这其中就是中庸的道理。对于人们不能行中庸之道的原因,孔子分析认为就如同“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的道理一般,就像人们每天都在喝汤、吃饭,可是却很少有人能真正品味其中的“滋味”。中庸之道存在于万事万物之中,人们只需遵循其道就可以取得良好的效果,然而人们却常常忽略它的存在,更不知道它的好处。这就好像人人都明白种庄稼的时候只有气候、土壤、水分、养料都达到最佳的平衡状态,庄稼才能获得大丰收的道理,可是却很少有人能体味到这其实有“增一分则多,减一分则少”的“恰到好处”的道理。

“过犹不及”和“恰到好处”这种“中庸”哲学在古今中外其实是融通的。古希腊的哲学家亚里士多德和中国的孔子都以各自的方式阐明了人类行为的两种倾向:过分与不及,指出正确的行为准则就是中庸。但是,先哲却语焉不详,并没有进一步指明什么是中庸,以及走向中庸的道路。于是,后世学者认为,“中庸”唯一正确的解释就是“适中”,从而将中庸大道导入一个狭隘的歧途,使得中庸本有的光芒黯淡了一些。

究其原因,先哲们为了说明中庸的实用意义,只是从人们做事的一个方面对人的具体行为做出评判,并不是就事物全面的发展方向而言。由此可知,后人以为:中庸就是向着一个中点趋进,实为机械主义的理解。过激,是指人们在所认识到的这个方向上走得很远,超过了时空的边界,于是不具备现实可行性;而不及,是指人们的认识不全面不深入,没有达到事物发展的现实阶段。其实质是,他们都没有把握到事物的全貌,没有认识到事物的必然发展规律,是在一条路径上的踯躅,而不是对事物全面的把握。

我们惯常的认识是:在正确与错误之间,没有中间地带存在。因此,在一些问题或原则的取舍上,就要求人们做出是支持或是反对的“旗帜鲜明”地抉择。正如所谓的非左即右,而不允许有任何别的选择,这也正是一种“过激”行为,不符合“中”的原则要求。因为不论是“左”或是“右”,都是统一在一个具体的系统之中,没有“左”也就没有右,“左”是错误的,“右”也同样是谬误。从人类的认识发展来说,很多的时候,人总是突破既定的局限,进入另一个局限,因而没有完全的正确,也没有彻底的错误。正确与错误往往交织共生。

其实,对立的双方都是在不同角度看问题,是在不同立场上对于同一事物的某一个侧面的认识,但是,把双方的立场相加,仍然不是对事物属性的全面阐述,而中庸,也就是全面。

所谓中,本质就是包容,具体的运用,就是中和各个方面的见解,寻求符合事物发展规律的方法。所谓庸,就是实用、实行。庄子《齐物论》中说“为是不用而寓诸庸。庸也者,用也;用也者,通也;通也者,得也”,即行得通的方法或具有现实可行性的策略叫庸。只有行得通,才能取得成就。

中庸就是对事物的全面把握,是包容对立双方的认识在内的对于全局发展的全面认识,是在更高的层次上,对于各方面认识的中和。

【史例解读】

师旷之聪慧

师旷,晋国音乐大师,学识渊博,还是一位杰出的政治活动家和博古通今的学者。师旷大约生活在春秋末年晋悼公、晋平公执政时期,山西洪洞人。《洪洞县志》说:“师旷之聪,天下之至聪也。”传说他从小就喜欢音乐,因为认识到“技之不精,由于多心;心之不一,由于多视”的道理,就用艾叶熏瞎了眼睛,专心音律,最终成为一位杰出的音乐家。《庄子·齐物论》说:师旷“甚知音律”,史称“乐圣”。师旷琴艺高超,又深通音律感应的哲理,赢得晋君信任,国事有疑,则向他垂询咨问,因而师旷也就参与了晋国内政、外交、军事等一系列事务。韩非说:师旷“迹虽隐于乐官,而实参国议”。

《荀子·大略篇》说:“言味者予易牙,言音者予师旷,言治者予三王。”

春秋时期,人们对于乐律十分重视,认为乐律具有神秘的色彩,乐律因此备受推崇。因而留下了很多师旷奏乐的神异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