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缘份?这就叫缘份。
我原本在教育战线,那时我知道我省有一位著名书法家,他叫胡苏明,他写得一手好字,连被誉为“当代草圣”的全国著名书法家林散之先生看了他的书作后都连连称好。我后来调到省文史研究馆工作,又得知一位省文史研究馆馆员也叫胡苏明,他是一位教育家,曾亲手创办过六所学校,桃李满天下。待我查阅资料,方知这两位胡苏明原本是一个人,他集教育家与书法家于一身,确实了不起。为什么呢?因为一个书法艺术家不一定是一位合格的教育家,而一位教育家又兼得书法艺术家,教人传艺,实为难得。他令我钦佩、仰慕,只可惜我未能和先生谋面,因为先生已于十七年前驾鹤仙游。这次我应邀出席安庆市举办的“胡苏明诞辰一百周年纪念”活动,终于在安庆市工人文化宫展厅内见到了胡翁遗墨。古日:“诗言志,书传情。”晚辈虽未能目睹先生风采,但今日在先生大作前认真拜读,恰似我正站立在这位德高望重的前辈面前聆听他那谆谆教诲,使我激动不已,久久不愿离去。诚然,我对胡翁心仪已久,今日得见先生遗墨,这也算是一种缘份吧。
展厅内,众多的参观者容不得我仔细品赏胡翁墨宝,我只得另选机会再返展厅去观赏。说实话,胡翁的遗墨虽然只有40幅,但幅幅俱佳,称得上精品。我想这是他60余年来临帖摹碑,锲而不舍地苦心钻研与实践而得。由于他博采众长、学识渊博,不畏艰辛,终于在晚年形成了他自己独特的风格,正行草隶篆,书艺的方方面面,他都能驾驭,尤其篆隶,更为精良,难怪林散之先生在看过胡翁书作后,欣然命笔题跋,文日:“苏明素习秦篆,功力甚深,未常出以问世,谦虚谨慎之情,可见亦可羡也。”此时,使我又想起与胡翁有关的一件事来。1996年,也是金秋的9月,我参加全国文史馆成果展览期间,一天晚上,中央领导朱镐基、胡锦涛、王光英、王丙乾、倪志福等同志来参观展览。当时,我在安徽馆展区接待了他们。当胡锦涛同志来到我省展区时,我即一一向他作了详细的介绍。他在看到胡翁书作时,连声夸其书作有功力。当他问及作者情况,我即简略地作了介绍。在平日里的展出过程中,也有很多人驻足胡翁书作下,留连忘返,由此可见胡翁的书法作品是人见人爱。胡翁的书作为何能受到青睐?后学以为,他在书艺篆隶真行草诸体的发展上,扎实地向传统书艺学习,认真地临帖摹碑。他不走前人早已走过的路,凭借自己的学识和素养来独辟蹊径,兼取历代书家用法之长,融汇贯通于一怀,在书法艺术的理论研究与实践过程中极力寻找自我,以达到充分地表现自我,致使他晚年的书艺风格独树一帜,那就是胡翁书作无须签名钤印,也可使观者认定为胡翁的笔墨。
他的篆书造型挺拔,苍古奇伟,笔力雅健,凝练舒畅;他的隶书体方神圆,精微莫测;毫刚墨柔,枯润相生;他的行草笔法简肃,平实求变,若奋若搏,娇妍妙丽。总之,胡翁的书艺,后学是无能来多加评说的,他不愧为一位备受尊重的书法家。本文是观胡翁遗墨随想,写到这里我又不得不说些题外话,胡翁为什么从事教育事业近半个世纪,弟子大大超过孔夫子弟子三千而逾万,按理他应在省内教育界享有盛名,称为教育家当之无愧。其实不然,他在教育战线上所取得的业绩除享有地域性的知名度外,而在稍大范围的社会上,书法家的胡苏明竟替代了教育家的胡苏明,这难道不是一种不该存在的现实?我以为这是缺乏宣传的缘由所造成。如今好了,在教育界默默奉献大半生的胡苏明先生终得善报。他故乡的父老乡亲没有忘记他,他尽心培育教诲的弟子们更没有忘记恩师,就在他诞辰一百周年的今天,安庆市举办的这次有意义的书画展活动,以及六安地区将在10月16日举办的一系列纪念活动,确实令人兴奋,胡翁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无比的欣慰。
面对胡翁遗墨,感慨万千。我以为这次活动是社会各界及胡翁弟子对胡苏明先生的尊敬和爱戴的具体表现,这不仅是对一位省文史研究馆馆员的纪念,更是社会对书法家、对光荣的人民教师所表达的一份真诚情感,实是难能可贵。因为每个人都是由父母给予的血肉之躯,一口乳一口饭养育成长,进入少年时代后,即由老师授予文化知识,一个字一组词教导而致。诚然,父母的养育之恩不可忘不能忘更不该忘,那么,教师的教育之恩也同样不可忘不能忘更不该忘,要知道,孝敬父母和尊重师长同样是一种美德,但愿这种美德永驻人间并发扬光大!
1997年9月14日于合肥不闲居
(原载1997年9月20日《安庆日报》)